卡洛斯挑了一家门面看起来相对豪华的裁缝店。招牌上用玫瑰语和鸢尾语写着“辛西娅·路德维嘉服装店”。
店内的姑娘们似乎同时承担着店员和模特的职责。迎接卡洛斯的少女身着一袭样式典雅的长裙,月语绒带子束在腰间,系成一个泛蓝色的蝴蝶结。白色的手套上装点着暗金色的花纹,丝绸的质地更加映衬出少女手型的修长。少女向卡洛斯微微鞠了一躬,卡洛斯才得以端详少女的装束。蕾丝边的胸口难掩一轮圆月,犹如夜晚刚刚从云层中探头探脑的月光。洁白的肌肤在烛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动作的轻柔让卡洛斯心生惜花之情。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少女的目光,朱唇亲启,温柔的话语随之出口,每个单词都如同春雨一样缓慢的浸润着人们心灵。
如果她们出现在舞会之上,没人怀疑她们的贵族出身。看起来这些姑娘们都经过系统性的训练——甚至可能就是贵族出身。星影市的坊间最喜欢流传着贵族少爷们和美丽的平民女子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的俗套故事。可惜卡洛斯不是什么贵族少爷,这些店员的眼光怕是也瞧不上卡洛斯这样的冒险者。
老板娘兼裁缝正是辛西娅·萨韦德拉。她和路德维嘉一同创办了这家服装店。她瞧见卡洛斯的第一眼便觉得他是个什么不长心眼的毛头小子冒险者,想要买一套体面的服装好去哄骗小姐们的心。卡洛斯现在的一身衣服实在是难以恭维,但是卡洛斯的气质倒更像是战场上搏杀的老兵,他背后黑底的纹章盾牌更是告诉辛西娅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贵族。盾牌的金色玫瑰花装饰似乎在告诉辛西娅这个人可能和王族有关系,而狮鹫手握着宝剑和书本的图案更是透露着卡洛斯的家学渊源。
“或许这个人是个被派出去历练的某个豪门的公子,”辛西娅想着“平头小子哪里会敢用纹章装饰的盾牌。”
卡洛斯的纹章是道格拉斯给的。玫瑰商会总会把一切安排的稳稳当当,皇帝的花名册里商会会长的埃尔蒙德家族就多了个被承认的私生子。卡洛斯的谈吐显示着他良好的教育程度——实际上也就上过道格拉斯的私塾。不过伪造的皇家学院的学历和工匠协会的证书卡洛斯还是拿得出来的。
辛西娅热情的招待着客人。虽然卡洛斯来之前已经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但是辛西娅还是要几位店员去服侍卡洛斯沐浴更衣。洗完澡的卡洛斯在辛西娅眼中才勉强有个人样,她用手里的皮尺去测量所有要用到的尺寸。
映入辛西娅眼帘的是卡洛斯魁梧的身材,可谓虎背狼腰。紧接着辛西娅险些叫出了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全是伤疤,很难找到一处完好无损的皮肤。有些是海上作战时短火铳的枪伤,有些是弓箭造成的贯通伤,更多的是刀剑的锋刃划过皮肤留下的印迹。这些多半是卡洛斯还在当大副的时候留下来的。
辛西娅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审慎的记录着每一个数据,在桌边的纸笔上写写画画。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四个小时。
一切都结束了。辛西娅要卡洛斯在三天后取货——因为卡洛斯付出了额外的钱让辛西娅安排加急。卡洛斯换回了冒险者时的那一身衣服,出门,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概都办妥了。瑟提斯执政官要在什么地方上见我?”
“应该是几日后的宴会上。瑟提斯要庆祝自己的40岁生日,邀请了几乎整个星影市的高官政要。这是坎宁纽斯商会听说你要去送来的请柬。”老铁匠说到。
“……格雷格武器专营店收。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店铺还有名门能上门。”
“谁吃饱了撑的进别人的工坊里去,也就你了。店面在内城,道格拉斯替我安排好的人。”老铁匠埋头作业。
“除了请柬上说的,关于这场宴会,还有没有些别的能告诉我,格雷格老爹。”
“我倒是打探到了点口风。星影市的玫瑰军团,商会,各种各样的协会,近卫和教会都派人参加。另外可能有一场秘密会议会在宴会期间举行,主要讨论的事务可能会是征收今年的关税。商会极力赞成瑟提斯降低关税的主张——反正瑟提斯也会收到更多的贸易额税收。我们就不会给瑟提斯什么好脸色了。一定会有激烈的争吵”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进去以后如果他要和我会面,他会聊些什么?”
“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去猜测我们的坎宁纽斯商会会长。”
“多少你也给他供过货吧。我这两天去武器店挑东西,很多人说你这的质量最好。坎宁纽斯不可能没找过你。”
“没带这么恭维人的,卡洛斯。倒也不是没什么了解和接触。”
“那么,有没有什么说法?”
“据传我们这位执政官欣赏优秀的武士,崇拜高超的战艺,而且手眼通天。他本人有一张依靠于商会组建起来的情报网络。因此,尽管你和道格拉斯闹的事情还没传到这里,坎宁纽斯却可能知道。你又恰好是在晓月港到星影的路上和异端交上的手。”
“所以他可能会问我知不知道晓月港的事情。而我很明显是知道的。”
“你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扯谎,卡洛斯。如果他看你不怎么顺眼,把事情捅出去,说你协助了道格拉斯从角斗场出去,你就得进死囚牢里。”
“他知道具体细节么?比如我就是另外一个死囚的事情。”
“道格拉斯藏的你很深。现在在明面上的只有一个道格拉斯。我想商会的本事还不足以让他了解到那么清楚的内容。”老铁匠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把你手里那把匕首给我。”老铁匠突然说。
“要做什么?”
“宴会不准携带武器,但是那把异端的匕首好藏。多少是个自卫手段。刀刃该好好磨一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