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的沙沙声响企图掩饰着丛林最危险的悸动。群鸦似乎早有预感,纷纷从林中飞起,四散而逃。整片丛林之后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灌木和草丛臣服于丛林现在的王——一条巨大的灵教团雨蛇。它在地面留下了曲折百转的蛇径。
五分钟之前。
约修亚和卡洛斯愈加感到自己碰上了一条大鱼。这个灵教团祭坛拥有的秘密和财富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约修亚并没有感到高兴,不像那些赏金猎人碰见了旧王朝的秘宝一样。这样的财富意味着危机。尽管约修亚和卡洛斯两人的实力足以在玫瑰军团中称雄,这样的危机也绝非两人所能应付。
粉碎的尸块在丛林中到处都是。约修亚依稀能认出巡林游侠师的标志和霍尔德哨兵旅的纹章。林地斥候的箭矢钉在树上,风吹过时发出一阵声响,犹如物业嚎叫的厉鬼。卡洛斯握紧了他的长剑,因为他看到了灵教团的主祭的标志——这应该是灵教团在鸢尾-外玫瑰大区的地位最高者,如今也丧命于不知名的势力之手。
很少有人类能在战斗中将尸体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如果不是那些头盔和军旗,卡洛斯很难在一滩肉泥中辨认出谁是谁。扑鼻的恶臭险些让卡洛斯吐了出来,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那是灵教团的祭坛。约修亚眼皮跳了跳,两人一生之中都没见识过血肉堆成的山包,其实这应该是祭坛守卫的尸骸堆放在祭坛上的结果。
毫无疑问灵教团在丛林之中举行了极为邪恶的仪式和祭典。结果尚不知晓,但是结局不言而喻。一条一条的肉条挂在树上,像是树枝活生生从人身上刮下来的一样。等等,等等,那些血液在地上形成的图案是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最终从祭坛之中钻了出来一样。
卡洛斯相信这是雨蛇派的杰作。但是并不是常见的雨蛇。那些畜生根本不需要举行规模如此盛大,代价又如此惨重的祭礼。它们豢养在雨蛇派制造的盒子里,以雨蛇派猎杀的冒险家和百姓为食。在海上卡洛斯曾经见过这样的盒子,可能是什么风暴将雨蛇派的船只卷进了大海之中。那些盒子是用一整个大理石制成的,灵教团将这些大理石中间淘挖成空洞,,蛇便生活在空洞之中。
卡洛斯认为雨蛇派的雨蛇可能是青纹蟒或者鸢尾蟒改造而成的。斯宾诺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神力赐给这些小动物,战士们被这些玩意活活分食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约修亚紧盯着那条蛇径。灌木被硕大的蛇身压的奄奄一息,形成的蛇径足够并排躺下两个成年男性。约修亚很难想像这是什么样的怪物,他从没有在玫瑰军团的战场上见到如此可怖的怪物,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压迫力。
沙沙。
沙沙。
沙沙。
响声在整个丛林之中环绕,似乎四处都是蛇,四处都没有蛇。灌木的高度足够掩盖巨蟒的行径,这在无形之中平添了些许恐惧。卡洛斯和约修亚二人背对背检查着四周,好似两人已经快要被送上了巨蟒的餐桌上似的。巨蟒有充足的耐心和二人周旋,不,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更像是玩弄,就像家里的灵猫在玩弄刚出生的老鼠幼崽一样。
巨蟒决定收网了。只见平地里忽然有一人半高的蛇身抬起,向着卡洛斯和约修亚冲去。巨蟒毫不在意身下碾过去了多少灌木和尸骸,这些腐烂物就像勋章一样挂在蛇鳞上。蟒蛇很聪明,它知道这些人手里的家伙并非对它毫无办法——蛇身上的伤口应该已经狠狠地教育过他这些罐头不应该被轻视。它和二人保持一个相对微妙的距离,使得它拥有足够多的时间对两人的攻击做出反应。
约修亚抽出了背后的一支投枪,卡洛斯则取下了背后的复合弓。约修亚并不相信自己的投枪能够一下就准确命中巨蟒,传说中拥有灵智的雨蛇能够下意识的闪躲投枪。不能接近巨蟒,至少在现在巨蟒毫发无损的情况下贸然和巨蟒格斗纯粹是找死。
嗖一下,一支投枪插进了巨蟒前脚刚刚离开的土壤中。卡洛斯的箭矢取得了一个好彩头,一支羽箭把蛇身上的一块蛇鳞打成了粉碎,箭头插在蛇身之中,蛇血缓慢的流淌着,随着巨蟒的不断前进在腐殖质中留下一条足够显眼的印迹,在空气中弥漫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
这足够判断蛇的去向了,尽管这点小伤对于蟒蛇来说不值一提。这样卡洛斯和约修亚就能够大致掌握蛇的方位,蟒蛇失去了进攻的突然性。一个好的开始,卡洛斯想。
约修亚从背后拿出了第二根投枪,紧张地计算着蛇的距离和动向。第二支投枪和第一支一样,距离准确命中只差了一点点距离。蟒蛇不得不调整自己的策略,现在接近约修亚和卡洛斯对蟒蛇来说并不明智。
二人达到了目的,暂时地。维持一定距离对于二人来说是个优势,蟒蛇不能在这样的距离上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卡洛斯和约修亚可以有这个机会伤害到蟒蛇。林地斥候和丛林游侠的尸骸为二人提供了一定的补给,使约修亚有机会补给自己的投枪。卡洛斯利用羽箭不断地挑衅着蟒蛇,每一次蟒蛇的试探性进攻又会遭受到约修亚的投枪的阻碍。枪尖的声音告诉蟒蛇这玩意并不好惹,挨一下可能就会把蟒蛇整个卡在地面上,就像画师用来固定画纸的图钉一样。
两人一蛇就这样陷入了对峙之中,蛇没有办法阻挠两人继续射击,两人也不能对蟒蛇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双方互为猎手和猎物,每一个脚步都需要分析和判断才能踩下去。倒不如说这两人在和蛇跳一场精巧的舞蹈,失误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沙沙。
沙沙。
沙沙。
这样的音乐对于现在这个诡谲的气氛来说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