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艾尔蒙家族最后的血脉,”每一个字词都无比的轻柔,但是足够清楚。卡洛斯的心灵被彻底的洗涤了,似乎四年的牢狱生涯从来没有发生过。“吾名海瑟薇。”
海瑟薇,海瑟薇,那是上个纪元传说中神战秩序一方的领导人,卡洛斯心想着。但是在现在海瑟薇并没有什么教堂或者教会存世。卡洛斯依稀记得道格拉斯上课时讲述的海瑟薇教会的内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星,以向女神致意。
“你应该知道,王朝垮塌之后大陆分崩离析。诸国各自为战”女神望向教堂外:“吾尝试着预言未来,只有一片黑暗。潜在的危险对整片大陆虎视眈眈。”
“我能为此做出怎样微薄的贡献。”
“只有一个统一的国家有能力应对潜藏的危机。你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女神手指轻点卡洛斯的额头“吾册封你,以哈利洛斯的名号。时日不多了。”
“谨遵旨意。”当卡洛斯准备站起时,女神已经在他面前消失了。只有教堂的花窗依旧保持着浅浅的微笑。“请允许我告退。”
两旁的唱诗班突然更换了歌曲。所有教堂内的事物似乎都参与进了这一宏大的乐章之中,无论是头顶的吊灯,还是花坛的金玫瑰,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在轻微开口,低声吟唱:
从西方的海岸之上/到东方的世界之窗/哈利洛斯追随着女神的荣光/沐浴在寒兰的芬芳/伟大的战士无惧战场/坚若磐石傲如寒霜……
马车被路旁的石头狠狠的绊了一下。所有死囚都惊醒了。队长大声的与角斗场的卫兵交涉。
“放他们进去!”卫兵朝着岗楼上士兵大声喊着。
沉重的闸门被绞车吱吱呀呀的拉起,时不时能听见动物的低吼和观众们的嘈杂。祭礼已经准备开始了,而这祭礼的第一道正菜,正是最被人所称道的角斗。每一个不管有条件的也好,没有条件的也罢,都能感受到搏杀带来的热血和激情——不论在角斗场亲自观看也好,还是在酒馆听几个酒鬼大声吹嘘的也好,空气中总是弥漫着荷尔蒙与血的气息。即便是最有教养,最讲究的贵族也会在这个时候抛下所有的礼仪,大声的朝着场内叫喊着;淑女则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最为出色的战士——如果他们有着与战斗技术相称的英俊那自然再好不过。
道格拉斯·亨特轻轻的拍了拍卡洛斯:“热血沸腾点,大副。我们要进去打一架了。”
“你怎么办?我去从头杀到尾,你呢?”
“那我自然有办法。这地我熟,有些地方藏我一个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在场上打,我去摸排一下。等到仪式开始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这人多,少说点。”道格拉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进去了,祝你好运。”
卡洛斯依旧回想着梦中所经历的一切。他自己抚摸着额头,眉心有个微小的十字星在微微发烫。他不由得不怀疑起梦境的真实性。耳中仍然回响着教堂唱诗班的歌声,那么的悠远,深邃,绵长,仿佛自己刚刚从礼拜日的玫瑰教堂中出来。可是自己身处在囚牢之中,这也是确凿无误的。
卡洛斯紧接着被士兵丢进了一处囚牢之中去。一个十夫长一样的人物大声的宣读所谓的赦免规则。所有死囚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笔,在下面小声嘀咕着。卡洛斯也凑过去竖着耳朵听着:
……承蒙皇帝陛下的恩典,每位死囚都有机会重回自由。你们的生命将由皇帝陛下赐予在角斗中的优胜者,你们的自由将由皇后殿下赐予在角斗中的英勇者。皇帝陛下额外开恩赐予你们在教团女神卫队和玫瑰亲卫队中服役的机会,平民甚至有机会通过战功获得贵族头衔。现在我宣读角斗规则如下……
听起来念叨的还怪复杂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回事。每个人都要上场搏斗,第一轮第二轮是猛兽,第三轮是其他的死囚,第四轮是职业杀手,第五轮则是皇帝陛下请来的军中的勇士。通过第四轮基本意味着你已经赢得了自己的生命,所以第五轮不允许死斗。有时精彩激烈的战斗甚至会惹得一些大人物亲自下场厮杀,能战胜他们的则有机会在赢的自己生命的同时更进一步,获得个在军中的一官半职。听说在四十年钱的祭礼之中,一位死囚战胜西南玫瑰郡的执政官,当上了军团指挥官。可是这并不容易。绝大多数的死囚都倒在了前两轮的豺狼虎豹,狮熊蟒蛛——你可能对后两种动物产生些什么疑问,那是灵教团培养的玩意。这种邪教为各个大陆上的政权所不齿,清剿巢穴时捕获的巨蟒和食人蛛就被关押在角斗场中准备祭礼。
战胜这些玩意难如登天,尤其是你手里的家伙什不一定很称手,护具也不足以在熊掌的全力一击下护住要害。即便你侥幸与死神擦肩而过,接下来你将面对的是同样甩脱了死神的死囚。当然,宽宏大量的皇帝陛下会允许你们休息半个小时——但是之后这两场硬仗将不允许任何休息。
职业杀手一般以杀人为乐。他们或许是紫薇的刀客,或者是血樱的武士,要么就是鸢尾的重剑手。一些无所事事的精灵也会来到角斗场——那些是整个大陆最为优秀的战士,无论是单挑还是会战,碰上他们当然只能自认倒霉咯。
一般来说,第四轮的战况都是一边倒的屠杀。养精蓄锐,技术高超的杀人机器和连续作战,除了一身斗志什么都没剩下的死囚,就如同老鹰和雏鸟。大部分时候也根本不会有第四轮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能活着战胜前两轮的妖魔鬼怪。
仁慈的皇帝陛下有时特别欣赏勇士。那些在战斗中展现出优秀力量和高超技术的死囚,即便重伤也会被皇帝陛下选中送去救治,在各地的军队中服役。也有些长相比较讨公主殿下喜欢的,会被公主选去充当教团的守卫。如同你所想的那样,有时就是几乎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只有那些死囚的鲜血能让皇帝陛下的热血重新沸腾,只有那些死囚的汗水能让皇帝陛下想起御驾亲征时的峥嵘岁月。一两个勇士?帝国并不怎么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