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刚喊完，我就已经跟田娜扭打在一起，她抓我的头发，张牙舞爪劈头盖脸打我。我抓着她的肩膀，抬膝盖顶她的腹部，一下一下顶，又狠又恨又猛又准，我忘了这招是谁教我的了，就记得当年在树林里面救田娜时，我好像对陆菲儿使过这招。妈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年救她做什么？我他妈真是有病啊，救她做什么！救他做什么！我要不救她，这会就轮不到她跑回来跟我撒野！我要不救她，赵阳就不能走！
我占着上风，而且紫蔓也在帮我，她从侧面绕过去扳住田娜的胳膊，控制住她的身体，使得她不能伤害到我。然后我退后两步，抬起脚狠狠踹在她的肚子上，听着她喉咙里滚出来的一串疼得发颤的呻吟，我真的很过瘾。接着我又走近前，劈手在她右脸上掴了一记耳光，咬着牙切笑，说这是替岸生打的。话刚说完又一记耳光劈过去了，说这还是替岸生打的。我再抬手，暴跳着用最大的力气朝她吼：这是替林雪艺打的！你当年打她的，她没机会还回来，我替她还！说着便是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我掌心发麻，真爽，难怪当年田娜动不动就给我们一记耳光，原来甩人耳光的滋味真的很爽。
我还想再打，替所有被她打过的人，一记耳光一记耳光还回去，我要打得她终于明白这世界任是谁都不是由着她欺负的为止！可是舅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突然扑到我身边就抓住了我马上就要掴到田娜脸上去的手。我就这么糊涂涂地怔住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狰狞骇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骇人过！可是，可是现在，我面对的是舅舅，是舅舅啊！他用吃惊绝望到不能相信眼前一切的目光看着我，那么惨疼的目光！你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要这时候出现！
我没办法，挣开舅舅往后退，一步一步往后退，然后紫蔓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以后，轰一下松了手，把田娜的整个身体往前推，田娜踉跄了两步，被舅舅扶住了。
舅舅扶着田娜的身体，看看她脸上的伤，转过来看我，说小暖，你怎么会这样啊？！
他的语气这么重，好像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一样。我摇晃着身体笑了一下，不说话。我说不出话来，我怕这一开口，一桩桩一件件，一年年一月月，怎么能够说得完？！用我这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跟他说清楚这十里的时间里我所受的苦痛到底有多深！
我一直都记得那年在医院里，我在楼道的拐角处无意中听见金杰人跟谭锐的对话，金杰人问他赵阳突然不见是不是跟小暖醒来有关系。谭锐默认了。是赵阳用他自己换回了我的命。他把自己当进了第8号当铺，所以我现在还能活着，还能笑，还能跳，还能抬手打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田娜！都是因为舅舅现在护着的这个婊子养的女人造成的！我当年为什么要救她？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救这样一个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女人？
我真他妈有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