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楼乱了套。
慧空成了死和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刚刚还牛逼烘烘,不可一世,现在人死道消,宗门赐给他的镇之宝——魔骨舍利也被收走。他现在真正五蕴皆空,六根清静了,但能不能入西方极乐世界,不得而知。
按怂宝的想法,这样的恶僧,只能入阿鼻地狱,转世阿修罗,让他成魔。
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但没有想到二哥葫芦与日月珠玩得这么急。他只是告诉他们,选择合适的时机干掉慧空,把屎盆子扣在正阳宗的身上,好让红莲寺与昭阳国的道门开战。
昭阳国的道门自然没有红莲寺强大,但上面不是还有罩着他们的皇国吗?不是还有仙界所有道门吗?如果能以此为契机,让地界的佛宗道门大战一场,也不是不可以。佛宗猖獗,太猖獗了,西方教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刻修理修理了。
道门比西方教强大,但西方教比道门团结。庞大的道门,藏污纳垢,派系众多。各宗各派的小算盘打得梆梆响,该清理清理了。
恶僧法凡,恶僧慧空等,让怂宝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污浊与不堪,让他看到了仙界的弱肉强食法则。他是有梦想的人,他的梦想是与家人朋友相亲相爱,和和平平地过日子,但弱肉强食的法则,是不可能让他平淡生活的,是不可能让他平安做梦的。
那就来吧,他不在乎推波助澜,也不在乎兴风作浪。
怂宝本来还想看看戏的,还想让红莲寺与正阳宗作一场的,没有想到两个洪荒老怪都是急性子,下手这么狠,这么快。屎盆子是扣在正阳门的头上了,但没有看到火暴的场面,不免有些遗憾。
“法无师弟,赶紧发回信息,让寺里派声闻境的师祖过来。”
法凡恶僧眼睛红红的,内心怒气攻心,但又不敢动手。他们三个都是红莲寺法字辈的和尚,主修忿怒明王法,是护教战僧。但对方有两个化神境的老怪在此,他们现在战斗,肯定不敌。
“该死的杂毛老道,竟然下此毒手,杀我红莲寺大德,我红莲寺必不与正阳宗干休。”另一个叫法常的恶僧,形像有点像沙和尚,秃头上套着一个黑铁戒箍,浓密的黑胡须,同样背着一把大方便铲,只是神貌更恶,“老杂毛,战吧!”
这个家伙脾气比法凡还恶,他将大方便铲操在手中,一铲砸在一张桌子上,桌子顿时成为齑粉。这张桌子离怂宝不远,吓了怂宝一跳。
“唉,看来这酒也喝不成了。”
怂宝站了起来,叹息了一声,拿起酒瓶,想要走得远一点儿。
“你想去哪里?”
法凡恶僧望向怂宝,眼里满是恶意。
“师兄,你们打生打死,不关我的事儿,我离你们远点喝酒行不行?”怂宝也不想再刺激这些恶僧,没有再称他们秃驴,“这里有好酒好肉,我不会跑掉的。”
“哼!”
脾气不好的法常哼了个鼻音,充满了威胁之意,倒也没有再为难他。
正阳宗的化神老怪萧照看在眼里。这个少年与红莲宗有瓜葛,是恶僧强化缘来的,强迫他当和尚,是个好证人,也算半个人质。于是,他向旁边的元婴老怪使了个眼色,三元婴中的一个走到怂宝身边。
“小公子,你远点儿,安心喝酒吧。”
“多谢前辈。”
怂宝提着一个酒瓶,远远地走到西面的角落,在一张桌子边坐下来。只有酒,没有菜,很无趣。于是看向缩在一边的管事刘志高。
“管事,能不能给我弄几个小菜,我自己付银子。”
“好的,小公子请稍等会儿。”
刘管事屁颠屁颠地走了。他见正阳宗的元婴老怪对怂宝挺照顾的,当然不能恶了这小公子,而且,这大堂中杀气冲天,巴不得离这里远点儿。
一会儿之后,刘管事亲自将三个小菜送了过来。金阳楼的菜,虽然不是太渊鱼之类的名贵品种,但也不错。
刘管事也不走开,就站在怂宝的身边。他没有得到大管事的命令,不敢离开大堂。如今大堂中只有这块地方安全点儿。那边的元婴老怪,虽然离这里有些远,但站的方位有保护怂宝之意。
“管事,要不要也喝一杯。”
怂宝客气了一句。
“不用不用,公子自己喝。”
如今这局面,他一个管事哪敢坐下来喝酒?不要命了?
“好吧好吧,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我自己喝吧,在这充满凶险的世界,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说完,吧唧一声,喝了一小口。他微有醉意,只能小酌。
“公子,你的诗写得真好。”
怂宝看向刘管事,看来这也是个有粉丝潜质的病人,于是微微一笑。
“取纸笔来,本诗仙写一首送给你。”
“真的吗?”
刘管事大喜,但不敢贸然去拿纸笔,而是看向离他们最近的元婴老怪。老怪听见了怂宝的话,见刘管事望向他,就点了点头。
“小公子有什么需要,你只管答应就是。”
“是。”
刘管事又屁颠屁颠地走了。
大堂中一时冷场。恶僧们要等红莲寺来更高等级的人处理师叔惨死的事务,正阳宗五人脸色惨淡,也在等宗门高层前来。
刘管事很快取了纸笔过来,铺纸磨墨。
“公子请。”
“好,看我写来。”
怂宝拿笔就写,这次写的是李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喏,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哈哈哈……”怂宝大笑,“当浮一大白。”
掷笔持杯,仰头一饮,洒脱无比。但他的声音却怒了恶僧们,怒目看向怂宝,怂宝不以为意,这等秃驴,管他怎的?
“好诗,好诗啊……真不亏为诗仙之作。”
刘管事举起白纸,满面激动之色,禁不住吟诵起来。恶僧们不懂诗,几个道门老怪却是懂诗的,听得刘管事吟诵,也不禁脸上变色。
这小公子哪里来的?怎么写得这么一手好诗?而且还自称诗仙?
但此时此景,他们也不好问怂宝跟脚。
“诗仙,真是诗仙!”刘管事热泪盈眶,看向怂宝满脸都是崇拜神色,“诗仙公子,你能不能把先前吟的诗写完?”
“好,那我就写完它。”
接着,他又将曹操同志的《短歌行》抄下来。
红莲寺的大和尚死了,大堂愁云惨惨,怂宝却在写诗,本来就很不合时宜。可不止如此,此时从角门里偷偷进来十多个人,要进大堂。
“你们进来干什么?想死吗?”
门卫呼喝。
“守门的,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昭阳国学子,听到金阳楼来了诗仙,想要拜见。”
儒门学子,虽然只是凡夫俗子,但却向来不向各方势力低头,胆子很大。他们是很特别的一群人,寒窗苦读,追逐声与名,不怕官府也不怕宗门。
“不许进!”
门卫大怒。现在里面正有大事发生,哪能让这群腐儒捣乱?
“我们就要进。”
“想死的进!”
“要杀就杀,我们要拜见诗仙。”
大堂中,两方高手自然听见了门外声音。红莲寺的恶僧大怒,正阳宗的老怪也皱超眉头。但不管是红莲寺还是正阳宗,绝对不敢大众广庭之下杀凡俗之人。
更何况是一群儒门才子。
两方的人都怒目望向怂宝,但怂宝正写得高兴,一边写还一边吟诵,头都不抬,把红莲寺众与正阳宗老怪视做无物。
刘管事心中惴惴,可怂宝笔下的诗,让他不能自制,也随着怂宝吟诵。那个守护怂宝的元婴老怪走了过来。
“小公子,不知道贵姓大名?”
元婴老怪和颜悦色。他叫萧然,也是个喜欢诗词之人,只是在此场合,不能表现出来。
“我叫李天宝,人称怂宝。”
“李公子大才,诗写得极好。”元婴老怪看了一眼大堂的另一边,“不过大堂不宜喧哗,外面又来了许多儒门才子,也在喧闹,你不如将两首诗让管事送出去,好让他们离开。”
“如此甚好。”
怂宝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只是为了恶心一下恶僧们。他也不打算与两方人马闹僵,立即让管事将两张纸送了出去。
抄诗的纸张到了外面的学子手里,喧闹声反而更大起来。学子们大声吟来,越是吟诵越是激动,声音也越大,有几个一边诵读一边泪流满面。
“诗仙,诗仙大人,我们要见诗仙大人!”
外面学子闹将起来,恶僧法常脾气本来就急,浓眉怒张,如两把钢刀,钢铲猛然在地上一顿,大步走向门边。
“闭嘴!”
以他元婴修为,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震颤,发出嗡嗡的响声。十多个学子都是凡夫俗子,哪能抵挡得住这等威压与物理震颤?当场全数晕倒在地,脸色惨白,好几个嘴鼻流出血来,都受了极重的内伤。
正阳宗的修士当时变色,而恶僧也是一怔,知道自己行为不对。对凡夫俗子出手,不管佛门还是道门,都是大忌,这等行径,只有魔修才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