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荣升
五更天,何宇被老张踹醒,本想咒骂几句,大半夜扰人清梦。
全身肌肉的酸软提醒他,这已经不在地球,喃喃自语:“老子穿越太苦逼了!”说好的穿越者有福利的。
秋天时的五更,天色微亮,淡雾中些许微冷。
抹了把脸权当洗漱,然后集合,如果昨天不打仗,现在是早训时刻,但今天得重新整编。
攻城战的队伍是轮翻上阵,昨天是一批,今天又是另一批,得让军士休整,如果让一支军队连日作战,身体,精神,人员等因素综合下来,全军覆没指日可待,还不如早点回家洗洗睡。
当然,最后冲刺阶段,连续作战两三天是允许的,打仗就是死人的事嘛。
昨天一仗下来,右翼先锋军伤亡很重,编制都不全了,比如敢死队,可以上报全军覆没。
新兵的补充,整屯编制,提拔各级官官,闹哄哄如菜市场,就如当初读书时刚开学那天,一片乱糟糟。
不过,新兵在被征至战场这段路中,已经经受一定训练,不至于听不懂命令,也经受了训练官的各种虐待毒打,再混帐也被训得服服帖帖。敢炸刺…死个人又不是多大的事
花狗的记忆中就有刺头顶了句嘴,打得那个惨…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校场看着乱,却不吵。没个大半天消停不一了。
各{方阵}有着特定位置,千夫长在帅台下分开望着,下面百夫长又望着伍长,级别森然。
校场一角,敢死队位置却是冷冷清清,两个士卒站了一排,显得格外孤冷。
敢死队不是想进就进的,千夫长不但是将军亲兵中的死忠粉,还要有脑子一热就作死的草包…嗯…勇士,必须抱有活不过下一秒的觉悟。
下面的士卒必须是犯了错,发配过来戴罪立功的。简单说,资源再回收与废物利用。
昨天刚打完仗,人员精简,一夜之间那有许多犯错的,却也不是没有,比如场上误伤队友的,受刺激不听指挥发疯的,当逃兵的。
陆陆续续的,居然过来两三百人,依序排在老张与何宇身傍。
进敢死队也不是就必死,永无出头之日,熬过几仗不死,只要表现出了忠心,也可以进入普通阵营,而且,只要从敢死队出头,标准百夫长起步,比普通阵营熬资历进阶快无数倍,也是一个快速进阶的路子。
但是,除了白痴,才想着进敢死队渡金。
两天来,何宇终于逮住机会与老张聊聊,了解这个世界,世界之门才会对他打开,开展自己的雄途伟业。
“干爹,我从小生在山沟沟,没有出过门,您老见多识广,给我讲讲呗?以好让我别给您丢脸。”
老张一张老脸忍住的笑意,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但又保持教子的严肃态度哼声道:“想知道啥?尽管问。”以老子当兵十多年的经验,教导一个新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世界叫啥?有多大?”
老张先皱眉,然后望天,什么是世界?怎么回答,儿子的第一个问题啊,又不好意思说不知道什么是世界。
何宇闪烁的眼睛见老张似便秘,换个问法道“咱们是什么国家?皇帝叫什么?”
“这个我晓得”老张欣喜地道:“我们是梁国,咱们皇上叫…呃…就叫皇上。”
军阵都有军旗,有刺绣着梁的皇旗,以及绣有邓的将旗,还有其余旗帜,以何宇九年义务本科毕业的才华,居然一个认不得,昨儿攻城时那城楼上也有字,也一个不识。所以才有此一问。
这里的字同样是方块字,却与汉字大不相同,是一种古老文字,大概与金文的演变近似。
说话的口音,发音体系也与所知方言不同,能听懂能说是何花狗的记忆残存起作用,有些拗口的音节还不大明意思,连蒙带猜倒也明白八九分。
想在这世界抄袭诗词歌赋勾引公主…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可能胎死腹中了。
你来一句“春眠不觉晓…”
神他妈知道啥意思?字不同,意不同,搞不好是骂他妈,和他妈那啥的意思,会被砍的。
当然,以老子九年义务的学习态度,等学会这里的字,说不定能组合成诗,唐诗宋词三百首虽没背完,从小学到高中上百首是有的,开宗立派不在话下。
“干爹,你见过神仙吗?…鬼你见过吗?”不知道这个世界可以修仙不?
“干爹,你见过皇上吗?你见过最大的官是什么官位?”
“干爹,咱梁国建国多少年了?经历几位皇帝?”
“干爹,梁国以什么记年?一年有几个月?多少天?”
“干爹,火药谁发明的?除了打仗,还有别的用途吗?”
“干………?”
老张青着脸,终于明白老人常说孩子神他妈烦,一天要打三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看都问些什么问题?这些是老子一个大头兵能知道的吗?忍住踹人的冲动,默念:他还是孩子,好不容易张家有后,可别又断根。
何宇很有耐心的提问,见老张答不上来,接着问第二个问题。接连十多个问题老张竟一个不知,也不由光火,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一把年纪活狗身上了。
不过,见老张有揍人的冲动,急忙换题:“干爹,和我们打仗的是那个国家?”这要是都不知道,换老子当你爹吧。
老张嘴角咧了咧,阴冷道:“陈国。”
“哪…干爹,你还知道周围有哪些国家?”
“宋,齐,燕,韩,赵,楚…再远就没听过了。”知道这么多,一是与其中两国打过仗,一是听的。
何宇皱眉,老子不会穿越到中国古代来了吧?这些国家在春秋战国都出现过,难道穿越任务是让我统一六国?成就始皇之位?
“干爹,有秦国吗?知道长江与黄河吗?咱梁国都城叫什么?”
我日你ma…嗯…实在亲戚,不好下手,老张额上青经隐现,咽了一口气道:“没听过…不知道…”
何宇听语气有点揍儿子的爆炸边缘,老张啊,要加强学习啊,不然给我找干娘很困难的。
讪笑道:“干爹,据我所知,炸药包威力大的话,要把洞掏深点,还要把洞口堵住,昨天你怎么还打我?”
老张哼了一声,终于又有老子懂的事了,一幅爹样道:“时间不够,还有越往里越难挖。”
其实,何宇早想明白了,当时步兵已离不远,冲锋攻城时不可能让你有充足时间挖洞。
当然,敢死队可以提前很长时间上前,甚至混到上一波攻城军队中挖几个时辰,时间不是炸不毁城墙的主要因素。
另一个问题,火药威力不够,这时的火药可能刚发明不久,纯度不够。炸个鱼,开个矿用量补足还是可以的。
小时候用雷管引暴炸鱼,炸毛坑,其乐无穷。那时炸药有钱就能买到。
还有一个炸不了城墙的问题就在于城墙本身的问题了。
城墙有几类,纯土夯筑的,青砖扣的,纯石埻子垒的。
城墙一般都在三至五米宽,除纯石头垒的,其余两类中间都夹有数吨,甚至几十吨的巨石,想挖开纯属做梦。连火炮都奈何不了,不说小小炸药包了,更别说挖洞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去炸呢?难道就为听个响?放串鞭炮他不香吗?
可能,有人攻城遇到狗屎运,城墙年久失修,地基下沉,一炸就震塌了,也或许碰上了纯土城墙,好挖,不结实,豆腐渣工程……。绝对有炸掉城墙的先例,所以才有样学样。
时间长了,聪明人绝对看出了问题,为什么不阻止呢?大概,都想赌运气,万一成了呢?也就几条人命,几包火药的事。
为了让老张显摆显摆,何宇假装崇拜地问:“干爹,时间不够我多少有点明白,为什么越往里越难挖?”
小伙子,这才是提问的正确打开方式,摆出天下我有的气势,开始讲述他自己也不明白,道听途说来的高深原因。
老张喋喋不休给何宇普及他自己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知识,何宇一副虚心受教模样,眼睛却出卖了他是心不在焉的。
经过近两个时辰,军队已经快整顿完毕,敢死队这边也有四百来人涌跃加入,他们都是怀着崇高的精神,为理想而奋斗,以神圣的姿态投入死神的怀抱。
敢死队千夫长还未任命下来,但都是捡条命回来的戴罪之身,倒也安安份排成了一个方阵。
见老张的理论讲完,还有点意犹未尽,何宇是个懂事的孩子,马上道:“干爹这样一讲我就明白了,以后也不会干傻事,对于我来真是金玉良言。”
虽然没听懂何宇后半句什么意思,老张还心满意足的,又听何宇问:“干爹,我有干娘吗?”
老张叹气道:“我十五岁就当兵,一直混在军中,不然也不会为香火发愁了。”
“哦,那干爹今年高寿?”
“三十四”
“当兵近二十年了,依干爹的本事,咋没捞个一官半职?”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挠到痛处就是一脚,想躲没躲过,一个狗爬飞出了军阵。
右翼前锋军整顿完毕,邓荣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准备训话。
四,五千人聚精会神,都等盯着邓将军,共同发出愿忘:少说几句,老子饿了。
正此时,前排士卒与千夫长,以及帅台上的邓将与众亲兵,就见一人飞出方阵,俯爬于地。
何宇正想骂骂咧咧爬起,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袭向心头,偷瞄四周,脑壳嗡嗡的,完了,完了,老张,我X你祖宗…
邓荣脸皮直跳,火气腾腾往上串,本将没威严了么?讲个话老是有人捣乱。
别拦我,今儿谁也拦不住我杀人的决心。
不用他吩咐,已有亲兵奔向何宇。
却听爬在地上的人双腿一抽,变成跪姿朗声道:“敢死队小卒叩拜大将军,请大将军兑现承诺。”
嗯,邓荣本来一偏将,一声大将军叫得心中欢喜,挥手阻止了亲兵上前,沉声道:“军中不兴跪礼,起来回话。”
“谢大将军”命算暂时保住了,连续两次违纪,不想死就得主动出击。
抬头,挺胸,攒小手……不是,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抱拳,模拟着影视剧中特种兵姿态,用尽全身之力嘶吼:“禀大将军,昨日出征时,您,承诺小卒,活着回来,升我伍长,本应长官向大将军请示,昨日之战,敢死队仅两人存活,今,尚无长官,小卒冒死,请大军兑现承诺!”声音洪量,钪锵有力,一字一音,五千人的队伍居然人人听清。让人心潮澎湃。
邓荣才正眼打量何宇,咦了一声,这小子没死?运气够好的。现在也回过味来,这小子胆肥,一般士卒见到自己发怒,屎尿都吓出来。
胆肥的人在战场上容易成活,也是可造之才,手下有人,自己也有进升之资,人才嘛,要拢络,归为己用。
已有亲兵认出了他与老张,轻轻在邓荣身傍报了战场上二人的表现。
虽说不是枕头风,但亲兵的话份量是十分可观的。比你杀敌一百还管用。
听过亲兵之言,邓荣脸上带了些微笑,对着何宇道:“本将不会食言而肥,昨日之战,你们很突出,打出了右翼军的气势。所以,本将今日破例,你与你队友都升为百户!”
“谢将军!”升不升官无所谓了,渡过这次就好。
老张也出例拜谢。
亲兵捧着两套百户服,牵了两匹马过来。还锤了两人一拳,笑称,我看好你们。
让两人换上百户服,说不上换,本就一件坎肩,一条短裤,直接穿上就是。
见两人穿戴整齐,邓荣又道:“如明日攻城,你两能活下来,许你二人出敢死队。”
“谢将军!”二人报拳行礼。
二人回到方阵。均是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邓荣十分舒畅地训了一时辰的话。
你妈,人类领导都有话涝的基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