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小众论坛的一个讨论帖,被人搬到了吃瓜论坛,继而又被粉丝看到,事情慢慢的就发酵开了。
就在营销号们为了冲年底的kip打算转发时不约而同的接到上面封口的指令,就连论坛的帖子也相继被删。于是那个不知其姓名的大帅哥就被和“不可说”“资本雄厚”“豪门富少”这样的字眼挂上了钩。
虽然大家很默契的缄口不提,但这事就像是在大家心中默默种下的一颗种子。
苏沐笙回了一趟星城,那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老宅因为市政规化就要被拆迁了,儿时的青石街早就铺了沥青还拓宽了不少成了这个城市的主干道之一。星城这几年发展之势迅猛,以至于苏沐笙这么些年没回来,此刻在这里找寻儿时的种种,未遂。
小时候这里的四方天地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并不算富足,但却是真真的幸福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没有对她大小声过,连训斥都是温柔的。
她爱养花,煮的饭很好吃,只用一个缝纫机就可以给他做出各种好看的小衫,比店里卖的还要好看。那时候即使日子过的清贫但她美丽的面庞时常挂着笑意。
那时候他的生活中没有父亲,没有哥哥,也没有那位大夫人,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心里却总是满足的。
只是可惜母亲给他的记忆太少太短,她只陪了自己六个年头便匆匆离去。时间只是一个记量单位,那些不多的日月,数的清的时间,足以让小小的他记住一辈子
母亲走了,家也要拆了,天下之大却让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作为房地产巨头的苏家二公子他从来不缺房,他缺少的是一个让他能够有归属感的家。
苏沐笙眼中难掩落寞,就像是只被人遗弃的小兽。他还记得母亲以前总爱穿着那条黄色的碎花裙,在家中的院子中摆弄花草。茉莉,茶花,蔷薇,没有她养不活的花。清晨,伴随着清脆的画眉毛叫,他醒来。黄昏,迎接他下学的总是满屋的菜香。
后来,那个显少出现的父亲坚持要把他们二人接回家中,母亲还破天荒的同意了。想来那时候母亲的身体已经有不好的征兆了。不然她怎么会同意回到那个大到可以迷路的家中,那里面没有人喜欢他们母子俩,住进去之后不久连母亲也离开他了,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老宅这边整条巷子已然搬空,儿时热闹的街巷,此刻空无一人。这样老旧的建筑风格融不进摩登的都市里。
苏沐笙站在巷子口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冬日里有些刺骨的风吹的他手脚发麻,直到太阳落山,水泥柱上老旧的灯泡亮起。直到闻杰看得不忍心一遍遍地催他去机场,他才关上房门在门口插上一束麦秆菊。
麦秆菊——原产于澳大利亚,层层叠叠的花瓣,如腊般质感,绽放时绚烂且明亮,就像一颗颗小太阳一般。
花语:永不褪色的爱,永恒的铭记在心的记忆。
老宅的拆迁后置换的房子在哪里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星城,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从星城赶回到栖山加上飞机晚点已经是凌晨,苏沐笙略有些疲惫的在大厅办入住,虽然是住自己家的酒店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恰巧白薇剧组刚刚集体宵夜归来,一行人有说有笑,进门的时候带着一股酒味儿混合着烧烤的味道,想来晚上的聚餐一定热闹非凡。
《将军美人》剧组认识苏沐笙的人并不多,只有导演,制片人和他熟识,偏偏都缺席了今儿的烧烤趴,说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在场的只有白薇和之前敲门献身未遂的何素认识他。
白薇和江涵有说有笑地并肩走进门,一眼看到大堂中那一抹灰色风衣愣了片刻,只一个背影她就知道这人是苏沐笙。
恰好此时苏沐笙回过头对上了白薇的视线。
白薇挂在嘴边的一抹笑意还未消失,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落寞的苏沐笙。
不是冷漠,不是伤心,也不是醋意,那鲜少有情绪的黑眸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淡淡的落寞,使得那明明挺拔的身姿看着却有点颓然。这样的丧的情绪和一贯做事雷厉风行的苏沐笙太不匹配了。
白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母爱泛滥了,一瞬间竟然有点心疼。不过看他身边还有同行的人一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苏沐笙微微点头示意。
只是一个短短的照面,两人的互动完全落在何素的眼中。
明明她也和苏沐笙打招呼了,可苏总却只给了白薇眼神,何素埋下脸,齐刘海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怨恨,稍纵即逝。
回到房间,白薇脑海中满是苏沐笙的愁容,拿起手机想着找他聊两句以示关心。
毕竟他一下子消失了几天,一回来竟是这般落寞的模样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转念一想,万一是人家家中私事呢?也不知道自己唐突的询问人家乐不乐意搭理。又或者是涉及到商场上不可多说的什么商业机密呢?
白薇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倒是越想越没想明白。搞得自己睡意全无,无聊的转着手机放空。
“嗡”震动声吓了白薇一跳,竟然是苏沐笙发来的微信。白薇心跳有点加速,怎么正好这人发微信过来了?想不到两人还挺有那么一点点的默契的。
划开屏幕是一个大大的“?”。
再看看前面,自己竟然发了一大堆乱码过去。。。一定是自己刚刚晃手机的时候无意碰到了屏幕。白薇简直要被自己蠢死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按到了发错了。”
“找我?有事吗?”苏沐笙直接无视了白薇的解释道。
“没啥事,就是。。。你最近还好吗?看你好几天没出现。”
“楼梯间。”苏沐笙的回答简单明了。
白薇也不顾自己穿着睡衣,径直奔向楼梯间。
地上零零散散的烟头,看得出来苏沐笙在这里有会儿了。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以往苏沐笙给人的印象总是干净清爽一丝不苟的,连他的袖口领口都会熨烫得平帖,没有一丝褶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此刻解开了黑色衬衫的第三例纽扣,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才两日未剃的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渣,硬硬地,刺刺地。
这样颓然的苏沐笙带着些许的狼狈,是她没有见过的。
“怎么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薇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些。
苏沐笙抬眼看到白薇的卡通连体睡衣造型不禁轻笑出声:“这是什么?米老鼠?”
“什么鬼,这紫色的,人家叫星黛露好吗?”说完还戴上帽子,是起两只兔耳朵,试图证明这是是一只兔子不是老鼠。
白薇一脸较真的模样成功逗笑苏沐笙,看着他上扬的嘴角,白薇的心也放下来了一些,“这几天看你不在,出差了?”
“恩,回了趟老家,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边最近要拆了。”
“嗯。”白薇没有打扰,静静地听他说着。
“小时候我妈和我相依为命,那时候是真的穷,我记得我妈早上5点多就要爬起来,帮别人送牛奶送报纸,那时候看到店里好看的衣服买不起,她就记着样式回来给我做。做出来比人家店里的还好看。”
苏沐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白薇说这些,这些他从未和别人说过,是埋在他心里最深处的过往。但是莫名的他就是想和她倾诉,因为他觉得她能懂。
“那时候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穷啊什么的,反而比起后来的锦衣玉食,那段时光是我最最留念的。”
苏沐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大量的尼古丁自口中进入肺里,麻痹着苏沐笙的神经。好像这样就可以舒服一点。
“后来呢?”
“后来?”苏沐笙吞咽了口口水,似乎喉咙里有什么梗着,难以张口。“后来她居然答应那个男人回去,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那个所谓的家里!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的她已是强弩之末,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走了。”
两人间一阵沉默,针落可闻。
“真好!”白薇听完后轻轻呢喃道。
苏沐笙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满脸疑惑,这还好?好什么好。
“你妈妈真的很爱你,真好。”白薇叹了口气,“我就没你这么好命了,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了,我没什么印象。我父亲喜欢赌博,次次赌次次输。输了就喝酒,酒喝多了就打人。大概我5,6岁的时候我妈受不了他,说是上街买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妈走了之后,我爸脾气更加暴躁了。”后面的白薇感觉也没有什么说下的必要了,回忆的匣子难得被被打开,她一向不愿多想小时候的事情。
但是事情一旦被提起,就容易深陷其中。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说的都是伤心事。
苏沐笙起身,掐灭了烟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消防栓最里面掏出一瓶红酒,拔下木塞子猛灌一口,喝完之后觉得爽到不行,递给白薇。
“不不不,我不喝,我喝酒第二天准水肿,明儿拍戏呢!”
苏沐笙坚持的举着红酒瓶,“也不想想拍的谁的戏,投资方的要求也敢拒绝?”
白薇被逗乐了,神tm的投资方。接过酒瓶,也不在意这瓶酒刚刚才被眼前的男人喝过一口,咕嘟咕嘟的往下灌,大有冲着吹瓶去的架势。
“哎哎哎,”苏沐笙连忙上去拦住,“我这么贵的名酒有你这么糟蹋的嘛!”
“切,小气!”白薇忍不住白了苏沐笙一眼,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
苏沐笙抢过酒瓶,学起白薇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丝毫不在意有几滴红酒顺着好看的下颌线经过性感的喉结划进领口。不得不承认有的人虽然不是明星,但是天生长着一副让人羡慕不来的好皮囊,没进娱乐圈真的有些暴殄天物!想必这样精致的五官应该是深得他母亲的遗传。这样一想白薇不仅有些好奇苏沐笙的妈妈到底能好看成什么样。
“哎哎哎,有的人怎么这么双标呢?快给我留一口!”说这便伸手去抢苏沐笙手中的酒瓶,被苏沐笙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白薇有些不服气地接连发起攻击,苏沐笙迅速起身后撤再次让白薇扑了个空。
不算宽敞的楼梯间,两个人一个前进,一个躲闪。虽然苏沐笙占尽了个儿高的优势,但是白薇左右手同时发起攻击,终究渐渐落了下风,竟然被白薇逼至角落。温热的带着酒味儿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游走,白薇甚至可以感受到苏沐笙呼出的气体轻轻的扑在自己的面庞上,有点痒。气氛不可控制的有些暧昧起来。
苏沐笙直接放弃了躲闪,白薇抓到酒瓶的一瞬间几乎扑进了苏沐笙的怀中。他清楚的看到她紫葡萄般的黑眸中闪烁着的如繁星般耀眼的光芒,满满的都是喜悦。
那透亮的眼眸中能够清晰倒映出自己,一个那时一个让苏沐笙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自己。
“谢谢!”像白薇这种好看又聪慧的女子,愿意揭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伤疤去慰藉别人本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人这一辈子大多都是希望让别人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白薇愿意和他提及自己不堪的童年经历,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虽然这样安慰人的手法有些笨拙,但显然的,卓有成效。
白薇提起手中好不容易抢到的酒瓶,轻抿一口,然后朝着苏沐笙扬了扬红瓶,“cheers!”
童年的那些经历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但父母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小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用用父母失败的感情经历来惩罚自己。
寒冷的冬天,两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楼梯间,不用拥抱,甚至不用靠的很近。一口酒,一个故事,相似的经历足够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