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林大学的大门簇拥着各色人群，从学校被赶出来的人员在门口聚集，邻近的来看热闹的，最早到来的一批记者，将门外的马路挤得水泄不通。接到报警的警察、救护车还在塞车队伍中，离学校好几百米远。校内的保安拉警戒、喊喇叭，想要从乱糟糟的现场维护秩序。大门已经被关上，旁边的小门也是许进不许出。
学生们按班级进行集合，辅导员们清点着自己的学生名单，校内领导则确认着老师与工作人员的名字。乐书铃爬上围墙，努力踮起脚尖，想在人群中找到那两名外校生的踪影。但想在人山人海中找到某人简直是大海捞针，反而使得自己更惹人注目。保安当场就拿着喇叭朝她嚷嚷，少数一些熟人也各自看向她，好奇这个这么爱玩的女孩现在在干嘛。
乐书铃放手从墙上跳下，一起身便迎向张晓珍询问的目光。她摇了摇头：“没找到。”
社团的众人早已分开与各自的班级汇合，只有她们两人因同在一班还在一起。恰好张晓珍住的宿舍只有她与另外三人不同班级，性格较为胆小的她在班上也没有什么好友，只因为同在社团的原因才交到了乐书铃这一位好友。孟丽丽失踪后，另两名舍友各自通过不同的路子来找人，而张晓珍自然向乐书铃求助。
她们在出来后也通过社团的群组联系过钟历，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复，这让两人都忧心忡忡。乐书铃也向老师和保安反映过或许还有校外人员留在里面，但现在这情况每个人都在忙，没有人有办法去确认究竟有没有人还留在学校里面。
周围人交谈的话语、车的鸣笛声、警报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吵闹的环境让乐书铃有些烦躁。从孟丽丽失踪后，这所大学又发生了一起事件，而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是听到了火灾的警报出来的，但有同学说学校内发现了炸弹，甚至有人说有凶徒在学校杀人。只不过她很肯定，之前听到的不知哪里的巨大响声证明这里十分危险。既然找不到那二人，自己便应该尽量远离学校。她拉着张晓珍，打算走上天桥到街的对面。
人群熙熙攘攘，余下的空间极小，每一个人都是一道人墙。乐书铃有种在爬墙洞的感觉，她想拉着张晓珍，但张晓珍反倒紧握住她的手，朝后边拉去。
“看那个，那儿还有人。”
顺着她的手指去，乐书铃望向了校门口。校门与教学楼中间是一个空旷的大广场，已经被清了场，只有校门这边还有几位工作人员在走动。教学楼下一直零零碎碎有人跑出来，现在又跑出来几个人。仔细看去，好像有五人，四人走着出来，还有一人貌似受了伤，被背了出来。由于距离太远，乐书铃也没有看清他们的样子，倒是那个走在最前还背着人的身影有些眼熟，特别是那件下摆烂得跟布条一样的风衣，她好像不久前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顾丘？”乐书铃轻呼一声。
“诶？”张晓珍愣了愣，聚精仔细看过去。她对两位外校人员没有太深的印象，但却认出了另一位与她日夜相处的人。
“丽丽！丽丽在那！”张晓珍高声叫道，朝那边大力挥手。
也在同时，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却不是因为听到了张晓珍的欢呼。旋转的翼片划过天空，带起的风流吹拂着人们的头发。人们纷纷抬头张望，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从头顶飞过校门，降落到广场上。保安当场傻了眼，刚想冲过去赶人，没走两步就闭了嘴。
机上走下四五人，有男有女，没有统一制服。但个个提刀扛枪，装备精良，引起外边一阵起哄。机上没有任何的标志涂装，这些人也没有佩戴徽章，没有人知道他们隶属哪个部门，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乐书铃本来对此也不关心，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看见了顾丘和孟丽丽都被带上了那架飞机。
“放在床架上！”
“测心跳！血压！”
“先消毒！还没消毒过！”
一群人手忙脚乱，吕劲松朝驾驶员问道：“去最近的医院要多久？”
“不用十分钟。但我们和那家医院没有合作，后续的事情可能比较麻烦。”
“总不会拒收伤员吧。”
“那应该不会。”
“就去那儿了。”吕劲松拍案道：“抓紧时间，先打电话过去让他们准备好！”
暴雨倾盆，一道电光闪过，只一瞬间将乌云密布的天空照亮。随之雷鸣响起，好似庄严的古钟钟鸣。
连成烜睁开了眼，看了看车窗外倒退的树木，侧过头打算继续睡。
“醒了就别睡了，起来活动活动。”母亲在前座说道。
他在车上伸了个懒腰，问道：“现在到哪儿了？”
“离下一个服务区应该有半个小时。”父亲把手机递给领座的母亲：“帮我开下地图看下。”
电子导航的启动声响起，母亲说：“差不多，二十四分钟。”
“爸，你没开自动驾驶？”连成烜注意到了父亲的动作。父亲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自己开车时从不低头看手机或做其他事。如果旁边没人帮忙，那他宁愿在路边停下。
今天是他们一家外出自驾游的最后一天，他们已经在外省的亲戚家借住了一周，在那座城市里游玩了一周，现在他们则是沿着去路返回自己的家。一家出游的时候特意挑选了避开节假日的时间段，两夫妻特意调了长时间的休假。眼下正是旅游淡季，高速路上来往车辆很少，没有比这更适合启用自动驾驶的时候了。
“自己开习惯了，而且也怕自动驾驶不安全啊。”父亲答道。
“以前也开过几次啊，也没什么事。”连成烜满脸不在乎。为了安全起见，即使现在法律已经允许在司机监控下完全使用自动驾驶，不少人还是呼吁不能以自动驾驶取代手动驾驶。但连成烜不这么认为，如同机械是为了让人解放双手，自动驾驶则是为了减轻司机的疲劳。现在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在多方位感应器和智能AI的帮助下，再加上卫星定位，自动驾驶的事故率已经很低了。另外还有一道保险，就是自动驾驶对车速的严格限制。它只会按照行驶路段的最低限速跑，遇到斑马线还会提前减速。通常自动驾驶发生事故的原因是某个不要命的横穿马路，而不是因为系统的错误。
“事是这么个事，但总要自己经手才放心。”父亲笑道。
“机器人可比人要让人放心。”连成烜摇头。不过世界总会有这么一些人，老是不适应新东西。他也没怎么想去改变父母的看法，反正都是琐碎小事。
“诶，那可不一定。”父亲一脸神秘的笑容：“你有没有听说那个研究，之前才报道过的，标题叫什么——冲动的智能A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