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闯坐在房间内等到心情平静下来后,起身推开房门,走到门前的竹林,手腕粗的竹身或许有些半透明的缘故有些发黑,表面光滑圆润像是玉石一般;竹叶狭长青翠,反射着天边即将落山的夕阳泛起金绿色的光芒;风吹来竹身轻摇,竹叶相交,响声一片。
侧耳倾听竹林声,王闯运起体内精华之气开始周天运行,明显感受到此地天地精华比外面浓郁了不少,感受到体内不断被滋养的身体,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缓缓升起。
就在他想继续细细感受此地天地精华之时,看到从上面的羊肠小道上缓缓飘下一人,白衣飘飘,衣袂翻飞,犹如仙人下凡。
当看到来着是云烟之时,王闯走出竹林来到平台上等候;很快看到他的云烟提升了速度,翩翩落在王闯面前。
仔细看了对方的面孔,发现确实肌肤娇嫩,毫无一丝皱纹,不由感慨问道修行对女子来说真好,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而如今不仅留的了朱颜,更能光彩照人。
王闯微微弯腰,狡黠的说道:“云烟姐,一别数日,今日风采更胜往昔啊。”
眉黛轻挑,佯装生气的云烟伸手指着王闯说道:“你小子,几日不见,油腔滑调的也不知是给谁学的。”说着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经他这么一番言辞,两者之间少了些许的陌生,云烟仔细端量了片刻,眉眼含笑的说道:“再次见面,本来想着把上次你没要的玉佩给你,但如今看来,那玉佩是不行了,就凭你这声姐,我也要再添两分,不然就显的姐这开心不值钱了。”
王闯急忙摇头说道:“不用,不用,上次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在这给您赔礼了。”
“行了,别客套了,你初来此地,我待好好招待你一番,走吧,去我那坐坐,趁着陪我聊聊天,这玉衡峰上就四个人,平日里连个说话人都没有。”说着,云烟拉着王闯的手不由分说向山顶飞去。
到了山顶,巨大的青石板铺成的平台,一座连绵的宫殿映入眼帘,正中间是一座大殿,上面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玉衡殿“三个大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带着一股豪放意气。两侧是一排长长的房屋,走廊下挂着一盏盏夜明宝石的灯笼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整个宫殿看上去大气磅礴,富丽堂皇,与王闯所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云烟拉着他来到右侧的一间房间,推门而入,里面更是奢华;让王闯在此稍等片刻,不一会重新出现的云烟推着一桌子的食物回来;看着盘中不曾见过的食物,经过云烟解释才知道这些都是门派内种植的一些蕴含天地精华的灵草和植物,虽然天地精华不能与天材地宝相比,但总归能提升一些修为。
王闯刚开始尝了两口后,发现食物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而下,里面的确蕴含着天地精华,尽管如此,他也就多吃了两口。
期间云烟给他交代了以后如何解决温饱的问题,又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其中说到应元大师兄的时候,并不像宋留真的态度,而是说大师兄只不过是喜好钻研阵法而已,把太多精力都放在上面,所以对其他地方比较忽略,本质上大师兄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还说有机会的话可以试着和大师兄接触一下,在阵法一道上,研究颇深,就算不能学习本门的阵法,多聊聊也没有坏处。
还有一件事让王闯感兴趣的是马上就要开始的宗门弟子大比,璇玑门七峰每年都要进行弟子大比,玉衡峰是上一年大比的最后一名,但从云烟的语气中好像另有隐情,王闯也没有详细问,只是说了想去亲自看一下,云烟答应到时候会带着他去。
最后云烟亲自将王闯送回到半山腰的住处,略微歉意的告诉他因顶峰只能玉衡峰弟子居住,所以只能让他住在此处,对此王闯没有感到一丝不适。
末了,云烟拿出一件白色镶边的衣服递给王闯,告诉他是一件防御性质的法衣,防御能力倒是一般,不过是她自己亲手布下的阵法,算是见面礼,王闯推脱不掉,只好暂且收下。
法衣质地精良,颜色纯白,袖口一周镶有三道银线,后背处则是银线所织一个圆形繁琐的阵纹,腰间是一圈青色大带,整个法袍看起来十分素雅,具云烟所说上面布有两种阵法,分别是小型聚灵阵,和防御法术性质的盾御阵。
穿上后感觉到周围的天地精华稍微浓郁一些,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他身上一直穿着阿婆所做的粗布长衫,在此处显得略微扎眼,索性他就将法袍穿在身上。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晚,月光如水洒在平台上泛起荧光,王闯回到房间盘膝坐下开始运起功法;慢慢消化刚食用蕴含天地精华的食物,同时呼吸间一点点的吸取天地精华。
翌日,神清气爽的王闯走出房间,朝霞满天,在平台上开始活动身体,没过多久,一脸憔悴的宋留真来到他面前,开口指着自己的脸说道:“看到没,我可是为了你才如此模样的,以后再有下次你就好自为之吧。”
王闯一脸不好意思。
只是随口发了一句牢骚,实在是和师兄在一起讨论阵法太过于伤神,宋留真晃了晃头让脑子清醒些后说道:“以后的一年时间你就住在这里,除了玉衡峰之外的地方你最好不要去,毕竟你不是我宗门弟子,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需要养精蓄锐,马上就要七峰大比,师妹也要准备,到时候如果你想去看一下,我让师兄带着你去,反正他前几年都没有上台。”
说到七峰大比,宋留真双眼精光一闪而没,明显对此次比试势在必得,说完这些话后急匆匆的飞向顶峰闭关去了。
留下王闯独自一人,闲来无事走到平台边缘,看着远处的景色,脚下云雾缭绕,墨绿青山点缀点点红墙,景色优美;但他心里却在想着那双细长的眉黛和英气的双眼,不知道此刻她又在干什么,或许正在去不周山脉的路上吧;又或者是在和老道士拌嘴,可惜了这眼前的美景,不能与其共赏之,不过一年后等寻到她,到时候再去看遍这个世界的景色。
“小道友,赏景啊?”就在王闯看着云海沉思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说话声。
扭脸看到昨天那个老道,正是宋留真的师兄应元道长,此时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闯,双眼深邃。
“道长好,正在赏景,你也来赏景啊?。”王闯微微点头说道。
应元道长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掏出几本书籍递给王闯说道:“这些是师弟交代的,给你的一些基础阵法,你可以先看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王闯接过书籍,老道就盘膝坐在地上,双眼目视前方不在言语。
王闯只好拿起手中的书籍开始翻阅起来。
他看的很仔细,一时间两人之间安静无比,只有偶尔的翻书声。
书上都是一些阵纹比较简单的阵法,上面就有法衣上的聚灵阵,还有一些简单的迷幻阵,大多数阵纹都不繁琐;其中有一本是王闯比较在意的,《五谷阵法浅析手札》,是一位叫五谷的道人对阵法入门的见解分析。
阵法一道,演化大道而来,所以创造阵法对悟道者的境界要求比较高,最起码也要是丹成境;只有到了丹成境才能尝试领悟天地之道创造阵法,而大多数阵法都是前辈留下,后辈照样模仿;但就算只是临摹,对阵法布置者的要求也是很高,一个阵法的布置完成,阵纹必须连贯有序,天地精华在阵纹上的分布要按照不同阵法有不同的要求,最难的还是阵眼,阵眼处因为是道法规则聚集点,因为后辈布阵大都不理解其中道法规则,不能将天地法则融入阵眼,这就需要后辈布阵者用一些蕴含天地规则的物品来代替。
比如天阳阵法的阵眼就需要被闪电劈中的天阳木或者是雷鸣石来代替,如果是布阵悟道者的境界足够,能够领悟此阵的天地规则,则完全不需要阵纹和阵眼,是否只需要凭自身实力将天地之道以天地精华之气来演化释放呢?这一点是王闯自己猜想的。
搞清楚阵法的原理后,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已在中天;而旁边的应元道长则闭着眼还在地上坐着。
感受到王闯的目光,应元道长张开双眼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王闯有些害羞的说道:“除了五谷道人写的阵法浅析还算明白,其他记载阵法的书还未仔细看。”
应元道长双目微亮,带着微笑问道:“五谷道人的手札你看明白了?说说看。”
王闯就把自己理解的阵法原理说了一番,等到他分析完毕,应元道长双眼精光四射,连说了三个好字,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说道:“小道友,果然天纵奇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领悟阵法的原理,王闯是吧?要不这样,你现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看到应元如此兴奋,王闯有些疑惑,仔细回想自己所说的阵法原理,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如此简单的原理为什么应元会如此兴奋。
这不怪王闯感觉简单但应元感到吃惊,一方面阵法由于形成的时间太久,后辈学习的悟道者只是按照阵法所述按部就班的进行,阵纹的形状、阵纹每一分所用天地精华之气的多少都有严格的要求,另外还有为什么阵眼要用一些物品替代,这些问题大多数人都不会去想,只会觉得阵法就是应该这样布置,至于原因,我只是想要阵法的威力,哪管那么多为什么,大多数悟道者已经形成惯性思维,知其然不求其所以然,况且大多数布阵者的实力都还未到领悟天地之道的境界;想知其所以然也没那个实力,不如不想。
而如果真有人想其中的原理,得到的答案也只会是阵法就是这样要求的,毕竟也没有很多人见到五谷道人这本书,至于修行境界高到能够领悟天地之道后可直接以精华之气演化阵法这点则完全是王闯自己猜测的,一方面是他之前不在此间天下生活,没有形成思维惯性,另一方面是《破空碎星总纲》是飞升后的前辈大能所著,对天地之道的理解超出此方天下太多,这也造就了王闯能够这么快的领悟其中原理;也不怪应元会如此吃惊。
没用多久,应元直径从山顶飞下来,手中拿了一块石板和一块拇指大蓝色的石块,落地后将石板放在地上,拿起手中蓝色的石块递给王闯并说道:“这是幻阵所用阵眼处的蓝魅石,你试一下在石板上布下书上那本幻阵。”
看到应元手中的蓝色石块,王闯想起少女给的琥珀色的晶莹石子,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接过蓝魅石,点了点头,俯下身蹲在石板面前,将幻阵书籍放在旁边,仔细看了阵法布置的要求。
等到王闯伸出两根手指并拢,体内精华之气透指而出,开始在石板上刻画阵纹,旁边的应元沉静如大海的双眼开始微起波澜。
随着手指翻飞,石板上开始出现幻阵的雏形,慢慢的王闯手指的速度开始慢下来,越来越慢直到手指停在石板上,此刻他全神贯注控制手指尖的天地精华之气力度,由于最开始力度变化较少,速度可以快些,到现在阵纹所要求的精华之气力度角度都有不同,小心翼翼的将精华之气落在石板上,虽然双指看起来是静止的,但在指尖的精华之气却又细微的变化。
汗水很快浸满额头,但他的双眼却越来越亮,体内精华之气在脉络内快速奔腾流转,然后汇聚在指尖慢慢的落在石板上;有的时候慢下来比快更难,方寸之间自有乾坤;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指尖上的精华之气都完全停了下来。
旁边应元道长也屏住呼吸,眼前的情况超乎他的想象,当初他第一次布置阵法的时候,光是前期准备学习就用了三个月时间,而第一个阵法成功则是在失败了三百五十四次,这个数字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而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下手布阵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准确来说三刻钟左右,而且阵纹已经完成大半,就只剩下最后阵眼周围的收官。
应元知道首次布置阵法的难度,除了对指尖力度大小的控制之外,最重要的是神思的把控;阵法一道,首重神思,只有深思强大才能控制好体内精华之气的度量、才能控制好布下阵纹的角度和力度,多一分一毫都无法让阵法成功,更为重要的是,想要领悟天地之道,只有深厚强大的神思才更容易窥探其中的因果,况且,眼前少年的悟性也是难得一见;举一反三,还原阵法本质,这一点大多数人只有钻研阵法数年才能领悟的出来的;不由的看着眼前少年心底升起一股惜才之意;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少年思想已经成熟,而且带着上一世完成的三观;同时又有《破空碎星总纲》这种境界见识极高的科普读物打底。
已经停留有一刻钟的精华之气再次落在石板上,而此时王闯法衣内的衣衫已经被汗水侵透,如果不是法衣材质特殊,估计这会是同样的后果;而体内的精华之气已经所剩无几,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王闯将体内的精华之气搜刮一空,全部汇聚到指尖。
全身开始微微的颤抖,但双指却稳如泰山缓缓在石板上移动,此时的阵纹已经大部分刻在石板上,仅有寥寥三两笔就能完成整个阵纹;而王闯此时所有神思全部在控制指尖的的精华之气,与外界完全隔绝,整个世界里都是那束尖尖的精华之气。
手指微动,石板上阵纹缓缓出现,又过了一刻钟,王闯已经全身没有知觉,只有手指稳稳的在石板上细微的移动,但此时已经是强弓之末,就在他想要再一次搜刮体内精华之气的时候,发现体内脉络空空如也,眼睁睁看着还剩下最后一笔。
就在此时,应元双眼已经从石板上移开,看着浑身大汗淋淋,面部有些扭曲的少年,应元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柔和的精华之气轻轻托着少年,开口说道:“就此作罢吧,在下去恐伤及根本,你只不过是体内精华之气太少,况且幻光阵对你来说也稍微难了些。”
本就强撑着的王闯眼前一黑,身体后倒,被应元的精华之气轻轻托着不至于摔倒,石板上的阵法已经成型,只不过最后一笔只是一道浅浅的痕迹,没有丝毫的精华之气。
自知无力再坚持的王闯,用着最后一丝力量在石板上画完整个阵法,只不过最后收官一笔没有精华之气加持,只能说有形无神,功败垂成。
眼前一片黑暗的王闯感觉自己像是在不断的盘旋掉落,最后坠入深渊,昏睡过去。
看着眼前平躺悬浮在空中的少年,应元手指微动,少年身体由趟变立;走到少年身旁,并肩而立,望着此时被漫天金光照耀下翻腾的云海,老道士双眼波涛汹涌轻声呢喃道:“吾道不孤,当以金乌出海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