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璇玑门的王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重看那绿竹红墙又是一番别样滋味,之前是少年心境觉得红墙绿竹鲜艳无比,现在到是觉的红绿相映有些发黑;栖霞道人记忆中的情绪慢慢的消散,而“看”这些记忆让王闯产生的情绪却留了下来,有人说成熟不是越来越冷漠,而是越来越温柔,之前王闯不理解,倒是现在有所领悟。
以冷漠对世界不过是自己画地为牢,囚禁的是自己;温柔相待,是因为对这个世界还抱有希望和想象,不过这希望是对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能自己先放弃;想象是对未来的有期许。
对自己永远有希望、对未来永远有期许,这就是王闯这些日子的领悟,或许在如今悟道修行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这就是他由上一世到这一世后又看过栖霞道人一生记忆后的想法,有些矫情,又有些....单纯!
回来后这几日,王闯依旧每日去藏书洞阅览书籍,由于神思变的强大,过目不忘,洞内的书籍几乎全被他印在脑海中,闲暇时还会在掌心控制着霞光照着石子把玩,晶莹剔透的石子在霞光的映射下格外美丽。
不过,好几日只见到应元师傅一两次,从云烟姐那里了解到这几日青禾道长和应元一直在为宋留真疗伤,听语气好像效果还不错,聊天过程中,云烟笑着说他走的第二天,嬴清灵又一大早要来喂招,得知他有事外出的时候,小妮子还拉着脸满脸不高兴的离去,末了,还打趣他说清灵这孩子挺不错,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必然美丽动人。
王闯没等她说出下面的话就急忙摇头摆摆手找个理由离开。
云烟依旧是温婉可亲,但与应元见面的一两次中,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疏远,也许是想多了王闯自我安慰道。
没过两日,天还微亮,门外就响起一声清脆如黄莺的叫喊声:“走的时候不打招呼,这回来了还不打招呼,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推开门,就看到双眼睛发亮、一脸娇嗔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嬴清灵,几日不见,小姑娘身高到是见长,快撵上自己的个头了。
嘴角露出笑容,王闯轻声说道:“几日不见,伶牙俐嘴的,也不知跟谁学的。”
撇了撇嘴,小姑娘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琳琅就冲了上来,眼底带着兴奋。
神思强大后,小姑娘筋骨刚动就知道她下一步的动作,轻松写意的躲过每一次攻击。
片刻后,连衣角都没碰到的小姑娘停下手里动作,再看到少年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嘟着嘴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虽是气急败坏的一脸愤怒,但在王闯眼里却特别像是吃不到糖而闹脾气的小孩子。
“刚一见面,还没叙叙旧你就拔剑刺来,再说,一大早的,微风拂面,空气清新,为什么不坐下来聊聊天说说话呢。”说完,王闯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表情不情不愿,不过脚下还是迈着步子进了房间。
倒了两杯茶,王闯自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水甜,另一边,小姑娘坐在椅子上余光时不时的看向他的肩膀,然后又看看自己的肩膀,确定两者之间高低没差多少后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差不多了,不枉本宫用精华之气日日滋养双腿,还是有些用处的。
看着小姑娘豪放的动作,嘴角不由的露出笑意。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在一起,王闯觉的自己身上那股腐朽的味道更淡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小姑娘脸色一红,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仔细看着王闯的脸,端详了半天发现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双眼比之前更亮了,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厚重感觉,同时也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惬意。
“怎么样?乾坤炉夺回来了吗?”小姑娘一脸好奇的问道。
露出一丝苦笑,王闯摆了摆手道:“今日不说这些,陪我出去看看朝霞。”
说完就起身走出门外,小姑娘有些疑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提乾坤炉就突然心情不好了呢。
两人并肩站在平台边缘,望着云雾升腾、广阔无垠的天空,王闯赶走心头的不快,伸了伸懒腰,忍住想要开口大声呼喊的冲动,静静的等待着天边即将出现的朝阳。
过了片刻小姑娘指着天边一抹火红有些兴奋的喊道:“快看!出来了。”
早就看到刚冒出头朝阳的王闯微微点了点头,天边的火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起,天边很快被映的一片橙红,与高处湛蓝的天空相衬格外的分明。
云雾缭绕含朝霞,天高海阔任我行。
王闯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御空而去,肆意的舒展身躯,聆听风吹的声音,不过看下面一片茫茫又收回了踏出的脚步。
“好美啊!你想飞的更高处去看看吗?”耳边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王闯不置可否的张开双臂举过头顶,像是要拥抱整片天空,开口说道:“想!不过要等等,等我会飞的时候。”
小姑娘没有说话,看着身旁满身霞光犹如战神的少年,目光再次扫过两人的肩膀,心底暗道:“是要再等等,等我们肩膀一样高,这样就可以肩并肩的去飞翔了。”
..........
天炉宗,议事大殿。
白面无须,一脸书生气的云梦道长站在大殿左侧,身体前倾,微微低头,一脸凝重。
周边太师椅上坐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
端坐主位的是天炉宗天字炼丹房的首席,焚天道长,脸色黝黑泛红,两道剑眉直插双鬓,双眼冰冷,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明明自号焚天,但周身此刻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大殿落针可闻,压抑无比,众人大都眼观鼻,鼻观心对外界漠不关心模样,少数人暗自观察。
昏暗的大殿内,烟雾缭绕,一动不动的众人像雕像一般若隐若现,波诡云谲。
突然,殿外传来破空声,随后一道白影跃入,一袭白衣胜雪,满脸悲愤的女子落入大殿;头戴金簪烁烁生辉,背着一把短剑,双眼寒光四射,仿佛将昏暗的大殿照亮了几分,身后跟着沉默寡言的无锋。
女子的到来像是打破禁制一般,众人起身,焚天道长向前走了两步有些拘谨的说道:“你来了。”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女子像是没听到焚天道长的话,凤目含煞扫过众人,终于在云梦道人身上停下。
“把事情经历完完全全说上一遍。”声音不大,但语气让人生寒。
云梦道长抬头看了一眼光彩照人的女子,身子又比刚才弯了些许,姿态放的更低。
尽管之前已经将事情的过程讲过一遍,但面对女子的要求他没有一丝的不情愿,反而更加谨慎的准备着措词用语。
其他人或许对裘镇罡的死感到震惊,并不会有太深的心思探究整个事情的过程,大多心思会放在身后事上,但眼前这位女子肯定会详细的了解整个过程,并且,找出真凶!所以他要仔细推敲所说的每个字,不能有半点差错。
裘镇罡的亲妹妹这个身份暂且不提,光是那个被称为谪仙人柳宰汉夫人名头,就将两者之间的差距拉开十万八千里;天下间被冠以谪仙人称号的只有一个,而且之前从未有人能得此称号,十五岁悟道,三十岁通天,古往今来当属第一人,更有传言说其以剑入道悟三种真意,但世人只见过开天、万钧两种真意,最后一种则从未显露过。
世人皆知,同境剑修战力为尊,故宋宰汉也被称为天下第一人,而这些只是说明杀死裘镇罡的凶手将会死的很惨,至于谁是凶手,陈边放已做好瞒天过海的准备,只要最后人们认定的“凶手”不是他,就算裘镇罡的妹妹真是天仙他也不怕。
而认定凶手的人们当中,又以眼前这位名叫裘曌的女子最重要,同时也最危险。
裘曌自幼聪慧无双,善洞察人心,后又以大衍之数入道悟七窍玲珑真意,聪慧绝伦,故云梦道人陈边放不仅要将他所说的整个事情的过程讲清楚,更要让整个过程不仅听上去天衣无缝还要经得起仔细推敲从而使其信以为真。
随后陈边放就将经过他改编的过程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在他改编的过程中,从他收到裘镇罡的消息要协助夺回乾坤炉开始一直到青禾道长出现前的事情全部都是真实发生,直到青禾道人出现后变成其隐藏在暗处,然后以神思偷袭裘镇罡,趁神海受伤之机,应元准备以寒极真意冰封裘镇罡,然后他看情况不对就出手想要拦截,但却被青禾道人一掌扇飞,最后看到被冰封的裘镇罡,故不上其他就转身逃走,在中途碰到了回来的无锋,之后两人回到战场之地,发现已经空无一人,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两人就各自分开。
但谁知道刚过不久,天炉宗就千里传音给无锋告知裘镇罡的神魄符上的神思已经消散,神魄符上有一缕神魄神思,人死则消入黄泉,所以神魄符上神思消失必定是神思主人已死,再之后,陈边放就跟着无锋回到天炉宗说明事情的经过。
将事情复述一遍后,陈边放脸上略微愧疚的看着眼前沉静如水的女子,内心波涛渐起但表面则毫无异常,静待对方的询问。
过程自然是听不出什么破绽,最重要的是裘曌后续的询问。
沉默不语的裘曌缓缓眯起双眼,结合无锋来路上所言,神海缓缓出现了“裘镇罡”与“无锋”的身影以及弥漫的瘴气,两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的沼泽地,然后“无锋”缓缓拔出电掣刺向地面,“裘镇罡”一朵怒火红莲飘然入地,整个场景及人物表情都惟妙惟肖,不像其他人神思所现的虚幻,反而凝实如真;同时,“裘曌”的身影也出现在场景中,迈着步子缓缓行走在两人身旁,双眼仔细观察每一处细节,
故玲珑七窍,运筹帷幄,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