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曌的闯入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刚入水荡起层层涟漪,而此时像是落入湖底,水面又重新恢复平静,像一汪死水。
知道在以七窍玲珑推衍,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风华绝代的女子脸上,神情随着女子皱眉的幅度细微的变化,云梦道长也尽量让自己的心境平稳,露出一脸关心的表情。
神海内的深坑之中的只有头颅的白骨人正满脸悲愤的怒骂“裘镇罡”欺师灭祖,而一旁的的“裘曌”一脸淡然,轻轻抬手,所有一切被定格,双眼平静的看着保持着辱骂姿势的白骨人头颅上的面孔,这副面孔是根据无锋的描述显化;脑海里思索天炉宗究竟那位师祖与眼前的面孔相像,片刻无果后,轻轻挥挥手,推衍继续,直到天边出现五彩的朝霞,“裘曌”双目一凝,一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栖霞老祖!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栖霞老祖!随着只有头颅的白骨人身份揭晓,却牵扯出更大的谜团笼罩在裘曌的心头。
推衍继续,在栖霞老祖头颅被贯穿,神思飞向应元旁边的少年,少年满脸痛苦,她将推衍停止仔细观察片刻少年的模样,之后直到“云梦道人”从天而落后举剑刺向“应元”,她再次次停止推衍,目光落在地上面容平静的少年脸上,无锋与云梦道人所述中对这个少年都一笔带过,没有过多的描述,但从被夺舍到现在最少半刻时间,估计此时已经完成夺舍。
“裘掌门被偷袭的时候,青禾道人还未出现是吗?”死寂的大殿被白衣女子的声音打破,众人像活过来一般将目光看向云梦道长,后者略微思索语气肯定的回答“对!裘掌门因被偷袭攻势停下的时候青禾道人还未出现。”
“这么说,青禾道人偷袭裘掌门是你推测的了?”白衣女子语气风轻云淡,听不出此时的情绪。
云梦道长假装急切的辩解道:“是我的推测,但试想在当时谁还有实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裘掌门,以神思偷袭怎么可能会让裘掌门耽搁那么长时间。”
但是,裘曌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忽略了一个人,而且都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尽管不知道为何万年前的栖霞老祖为什么又如何能重新出现在人间天下,但她却确定一点,如果那人真是栖霞老祖,做到此点并不难,毕竟是在黄泉天下悟道修行最少六千年的老怪物。
可以确认的是,那个被夺舍的少年此时应该被称作是“栖霞老祖”了,她并不认为一个洗筋境的小虾米能逃得了老怪物的手掌。
白衣女子并未回应云梦道人,推衍继续。
“在裘掌门被偷袭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少年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云梦道长心头一喜,露出一脸思索的表情,过了片刻云梦道长有些气馁的说道:“没有太注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观察过那个少年,不过洗筋境,后来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裘曌早就心有准备,毕竟云梦道人并不知道栖霞老祖夺舍少年的事,推衍至今,整个过程中唯一同时被无锋和云梦道人忽略的少年已经被她深深的记在心底,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栖霞老祖夺舍少年后,以神思偷袭裘镇罡。
“不过,当时只是有一种感觉,好像那个年轻人和之前有些不同,但具体说不上来,您知道,当时我没放太多心思在那年轻人身上。”
听到云梦道长的后半句,裘曌目光一寒,果然被自己猜对了吗?
“你的速度很吗?”女子又问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云梦道人露出一丝疑惑,随即明白其中意思一脸严肃的答道:“其实本身我的速度并不快,如果青禾道人追拦我的话必定跑不掉,但当时是在云梦大泽,而我悟道之物正是大泽内的瘴气,能够借瘴气稍加阻拦青禾道人。”
是个聪明人,裘曌心里暗道。
结合无锋与云梦道人的话,将整个过程推衍完成后,裘曌大致判断是栖霞老祖夺舍了少年,然后以神思偷袭裘镇罡,趁此机会应元出手将其冰封,而云梦道人被青禾道人击退后借瘴气逃走。
尽管大致捋顺事情的过程,但其中却发现了更大的问题。既然明知有人看到对裘镇罡出手,青禾道人再杀了裘镇罡就不怕事情败露吗?还是说云梦道人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栖霞老祖六千年前身死神思入黄泉,而今又重新出现,并且还借助乾坤炉凝出了头颅,那他是如何从黄泉天下进入人间天下的呢?他与自己的哥哥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呢?从栖霞老祖当时所说的话来看,自己这个哥哥从栖霞老祖那里知道了乾坤炉的秘密,然后为了这个秘密不惜欺师灭祖,是可以让黄泉天下悟道者凝出真身的秘密?但仅仅只是让黄泉天下的悟道者凝出真身并不值得欺师灭祖,除非是更大的秘密,难道是和栖霞老祖往来两座天下有关?
从古至今,只有人间天下悟道者神游黄泉,黄泉天下从未有来过人间天下的悟道者,而如今这个规则被栖霞老祖打破,如果真是与乾坤炉有关,那乾坤炉的价值将是无法估量的,所以乾坤炉必须要拿到手!自己哥哥已经身死,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那一定是那个少年,那个被栖霞老祖夺舍的少年。
那么乾坤炉和“少年”目前在何处呢?像云梦道人说的那样被青禾道人抢去了?她并不这样认为。
缓慢闭上双眼,裘曌重新开始以玲珑七窍真意推衍整个过程,只不过在这次从无锋离去后,云梦道人出手开始。
神海中,一本巨大古朴的书本飘在空中,五百云梦道人从中落下,有拿起桃木剑刺向应元的;也有拿起桃木剑刺向裘镇罡的;有拿起桃木剑刺向少年的....五百云梦道人举起桃木剑刺向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人,由此产生了无数个不同的因,而这些因随着推衍,有的结出了果;有的则因果无法贯通而自然消散。
最终,神海中五百个云梦道人相继消失,而推衍因果中出现最多的是青禾道人与应元联手斩杀裘镇罡与云梦道人,其次是云梦道人借瘴气逃跑,其中还出现了一次云梦道人击杀裘镇罡后逃走的推衍。微微睁开眼睛,寒光乍现。
五百次推衍,得到的因果大多都在可理解的范围,但云梦道人击杀裘镇罡这个结果则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既然推衍的有这种可能,尽管真实发生的可能性极小,也不由她不放在心上。
“陈道友,我听闻你独自一人撑起云梦宗,之所以肯来助阵大部分原因也是想和裘掌门打好关系,以后能多争取些资源吧。”裘曌温和的问道。
尽管不知道为何对方的问题为什么都是这么的天马行空,云梦道人还是毕恭毕敬的如实回答。
“确实有这方面的心思,毕竟宗门实力太弱,所以....”
有些话不需要说那么透彻,聪明人自然都懂。
“那你就没有想过杀人越货这条快捷的路?”裘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云梦道人说道。
这句话不啻一声惊雷落在在云梦道长的心底,心神巨震,此时绝对不能露出马脚,极力控制面部表情,一脸惶恐的开口大声喊道:“裘道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会死人的!”
裘曌脸上笑意更盛两分。
“和陈道友说笑呢,不用过于紧张;既然事情就像你所说,那为什么青禾道人明知你看到应元攻击裘镇罡,还要杀死他呢?他不怕事情败露吗?。”
云梦道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双眼焦急的看着女子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青禾道人如此还要杀裘掌门啊。”
裘曌不置可否开口说道:“我只是有些疑惑,并没有说陈道友说的不是事实,五天后,你与我一同去璇玑门对质。”
说完不待对方回答就双眼扫过众人,看向脸上有些局促的焚天道长,平静的开口说道:“如今裘掌门出了这样的事,我势必要给他一个交代,至于宗门如何打算,我自是说不上话,也不适合我过多的参与;陈道友所述各位心里应该有判断,相信宗门不会因此知难而退,毕竟还牵扯到宗门至宝,如果到时候需要弟子出力,我义不容辞,最后,五日后我会亲自去璇玑门,如果愿意一道,可联袂一起。”
焚天道人知道最后一句是说给自己听。
天炉宗以炼丹闻名,战力不强是世人皆知的,之所以能在悟道修行界中左右逢源不过是靠着丹术而已,一般情况下无人愿意得罪,但如今天炉宗举刀要指向璇玑门的峰主,如果只是一般弟子,对方或许会服软,但作为璇玑门的中坚力量,对方肯定不会自断其臂,如果要面对整个璇玑门的话,天炉宗目前还没有这个决心。
更何况,裘镇罡的掌门之位本就不稳,多少有一些是借眼前女子之势才勉强坐稳;再加上本身实力威望足以与裘镇罡抗衡的洪字炼丹房首席蓝焰道长又得到太上长老的支持,如今裘镇罡身死,大有可登掌门之位的希望,至于为其报仇的决心并不见的有多少,反而内心的窃喜感谢青禾道人的心思倒是不少。
所以不惜以两派开战来为裘镇罡报仇的决心宗门几乎是不可能有的,最多就是将宗门至宝讨要回来,而裘曌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不过是想借助自己在宗门的影响力,尽量让天炉宗给璇玑门更多的压力,以此让她达到为裘镇罡复仇的目的。
明知对方的意思,对方也知道自己明白的她的意思,并且,对方也肯定自己会帮她。
说起来有些绕口,造成如今的局面,只不过是自己情思缠绕所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