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针一下下扎在指尖上,深深刺进去,烙下一个个血眼。她似不解恨,在伤处密密麻麻刺进去几十针,令那白皙的皮肉几乎烂了。梁雨宸不做声,盯着她那狠狠不饶恕的样子,疼着,刺骨地疼着,却还是冷嘲着……
“知道什么才是痛吗?拿起,对着心脏,偏上一寸,一下下划下去。看着人半死不活,看着人肝肠寸断,看着人一点点流着血、却不死,哀号痛苦地撕着自己的心……”
“那才叫痛!那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她另只手拿起那半手长的针,送还了她,笑着催促着,“来吧,试试让我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想我死吗?你不是****吗?那就刺啊,快点刺啊……”
“你疯了!”欧阳红突然一撒手,针掉在地板上。见梁雨宸魔鬼般咄咄相逼的模样,她愤怒起来夺出门外。
“男人,回去吧!”她额头轻贴向他额头,默默地等着他醒来。嘴角噙起一抹苦涩的笑,牙齿咬下那枚戒指,放在床头,沙哑呢喃着。“回去属于你的地方,把我忘了吧!我配不上你,真的……”
她温柔看着他,抱歉又心疼,她说,“像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你。回去吧,回去你的世界,回去你就不会再受伤。今后不管摔的多惨,我都会一个人撑着,学会左手拉着右手,不再依赖任何人。”
她说,“依赖人太累了,太苦了,真的太疼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象总是在做错事,无论怎么做……可我,已经习惯了……”
似乎听见她的话,他睁开了双眼。看着她自责的样子,那般痛苦,那般凄楚,仿佛再也无法忍受。终究,还是没能避免,“丫头……”
“我放你走!”
“不管多舍不得,我都放你走。去找能懂你,会爱你,不会伤你的女人。去找个天真点,勇敢点,别像我这么黑暗的女人。去找个……”把钻戒重新塞回他手心,“配戴这个戒指的女人!”
“丫头!”
北辰冥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满是血眼惨不忍睹的小手,心猛地揪紧。心疼松开她的手,他改牵住她衣角。看着为此受够罪的女人,他双眸朦起浓浓的水雾,恨不得这些痛都由他来承受。
她这辈子,受的苦够多了。他不想有他在的时候,她还是这么无依无靠。她从来都是那朵最冷艳动人的花,那么清冷,那么倔强。可此时,他看见的女人却除了眼泪,什么都落尽了……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我不配做你的女人!”
“我不在乎……”
“我心粗,心冷,心更狠,我是个妖女,是个巫婆!”
“我不在乎……”
她含着泪,狠狠含着,就是不让她那么轻易流下来。“我只会伤害你,会一直伤害你,伤你到死。”
“我不在乎……”
“我只会做错事,我是个笨蛋!”
“我不在乎……”
“我不会改变,我永远都不会为你改变。”
“我也不在乎……”
“我……”梁雨宸动了动唇,突然哽咽道,“对不起!”
北辰冥蓦地把她扯了过去,拥在怀里。悄悄把那戒指,套回她手指上,抚着她头发宠溺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不会松开你,这辈子都不会。痛死了,伤死了,我愿意,我甘心,我不在乎!”
“冥……”
“我们结婚吧!”
她低趴在他颈间,一种酸涩湮没了那颗冰冷的心。那种窒息般的温暖,让她无法抗拒。那种肆虐的温柔,让她失去了坚持。他的手,只是轻轻揽着她。可他的心,却是紧紧牵着她,让她寸步难逃。
她知道,不是她不放过他。而是他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她这只会咬人的猫。明明是两个世界,却这样抵死地纠缠,谁都无法从夹缝中解脱……
“看来,该带你去见公婆了。”
久久的,房间中传来北辰冥最后的决定。Joe斜立在门外,斜睇向欧阳红,似有几分纠缠不清的恨意,“看来你这辈子,会跟我一样,看错了人,孤独终老!”
“不用你管!”
欧阳红狠狠咬住拳头,冷嘲,“他们不会有结果,我跟你打赌!”
“我不想跟你赌!”Joe啄起一口酒,转身离去,单留给她一抹修长的背影。“无论你赢还是输,我都注定会输……”
一连两周,北辰冥伤势才见好转。那天,北辰冥便带着梁雨宸走进了北郊外那片古巴式的建筑群,说是去见刚从新加坡赶来的爷爷。
这里的建筑,都颇有异域风味。其中一栋,是当初她留宿过的。停在另一栋具有神秘东方色彩的别墅前,刚一下车,便有两列人恭敬喊着,“少爷!”
那震耳的声音,仿佛来到了古惑仔的世界,有着森严的权势体制。却有有着西方的爵位等级和时尚现代化的形式。屏弃了流氓混混的不入流,有着中西合壁的梦幻感,却是四面楚歌,危险的聚集地。
看着所有人的眼神,都是规规矩矩,却是深不可测,都有着火龙般的威慑。个个都国际上的冷酷绅士,令人闻风丧胆。
而北辰冥走在其中,才突然彰显出他的贵气与****气势。深黑色西装,淡金色肩膀。一双银丝黑手套,墨般的头发,深绿的双眸,深邃夺目,张扬着邪佞摄人之气。微抿的薄唇,似削薄的两片橙子,有种诱惑的色泽。
步伐急缓适度,浑身是征服般的感觉。回头,拉过身后谨小慎微的女人,附在她耳旁低声呢喃,“别怕!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有我在,暂时不会吃人。”
“哦。”梁雨宸有点难适应地,亦步亦趋。只感觉,被黑暗包裹了,周围一切,再也驾御不了。
进了门后,大门便一关。犹入宫门般,四壁皆空。走了半响,欣赏着有着博物馆氛围的城堡。一张金色太师椅上,背对着身坐着一个老者,一只拐杖斜放着。
半响,才转过身来。混血儿的眉眼,有几分慈祥。可打量梁雨宸时,目光却锐利毒辣。手里把着两颗翡翠绿的珠子,时而撞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往她身上瞧,可她却似乎心不在焉看向别处。
“丫头,在想什么?”北辰冥厚实大手,扳正她的脸,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你可以不喜欢他,因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老头!”
“怎么?她就是那个你让爷爷见的人?”北辰老爷似乎不甚满意,睨向身旁人,“去,给她一把枪!”
看着那把真枪,梁雨宸推了开,“坦白说,爷爷,我不会玩枪!”
“那能杀人吗?”
“也不能!”
她搔了搔细黛眉梢,抿唇笑着,“好人不是,坏事做过。但杀人,不想!”
“研究过古董吗?”
“不曾。”
“那这些字画,你有哪幅能叫的来历?”
梁雨宸顿了顿,云淡风清道,“一幅没有!”
“那你到底会干什么?”
“吃饭,睡觉,打官司!”
“你是个律师?”北辰老爷子突然眼神一栗,似天生跟律师有仇一样。蓦地撞响两颗球,顿时两把枪抵在她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