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玉琦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她径直出门,出了院子,才发现整个年府的人,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宅子。
钟小蝎揉了揉几分疲乏的双目,自己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西兰王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老鼠药?
无论如何,先果腹再说,肚子饿的时候,脑子也不清楚。
她快步朝着风雨长廊走去,却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连吹动发丝的风,都似乎带着一股子热气。
不好。钟小蝎急忙回身,自己才刚走出的院子竟然已有轻烟冒出。
竟然纵火,毁灭证据。
真是够了。
钟小蝎无视咕咕响的肚子,急忙朝着年老将军所在的院子跑去,自己好不容易才救活的人,绝不允许别人轻而易举又给弄死。
闪身进了院门,屋子全是木结构,又因这几日天气干燥,火势凶猛上窜,极为可怕。
钟小蝎催动体内灵气,瞬间一团浓郁的蓝色已将全身包裹,她如闪电般窜入屋子,直奔年老将军床前。
这场火必然是从年老将军的屋子烧起,若是迟一步,只怕还剩下一把骨灰了。
堂堂护国将军,竟落到这般田地。
一向对西兰王心生好感的钟小蝎,顿时怒不可遏。
若是没了年世勋一家,他如何安坐朝堂?
当真是狡兔死走狗烹。
为了自己的私仇,连西兰的功臣都可以随意牺牲。
果然如她所料,火势便是从年老将军的屋子燃起。不过有一点她几分莫名,他的目标明明是自己,却为何要等自己离去,才点燃屋子。
没时间思考那么多,钟小蝎随手用被子裹住了年老将军,将他扛在自己肩上,正欲夺门而出。
只听得啪嗒一声,屋内的横梁断裂,挡在了她的跟前。
将她堵在了已经熊熊燃烧的床边。
“放,放下我。”背上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钟小蝎讶异,这年老将军好生厉害,才不过须臾,竟然已经醒了。麻沸散莫非对他并无效果。
“年将军,你早就醒了吗?”
亲,这并不是重点,好吗?
“放下我。”年世勋只是重复自己的话,略加重了音量。
“我能救你出去的。”钟小蝎只道他是担心自己也跟着一起交代在这儿,十分好心的提醒。
“不需要。”沙哑的声音,几分冰冷。
“你无需担心我。”后知后觉的钟小蝎童鞋,木有发现半点异常。
“你放下我。”年世勋沙哑的低吼,谁让你救了,老子让你救了吗?他几乎张狂,若不是浑身无力,他早就挣扎着从这小丫头的背上下来。
他堂堂护国将军,连腿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不能上战场杀敌,让他整日躺在屋子里等死,还不如现在就一把火烧死,干干脆脆。
说起来,也算是为国捐躯,对得起年家的列祖列宗。
“不放。”脑神经囧与常人的钟小蝎终于反应过来。“我钟某人救的命,除非我自己不爽弄死他,你想轻生,你想的美。”
本就极为郁闷的钟小蝎,被年世勋的胡闹气到,一把扛起了这老头子,周身的蓝色更为浓郁,窗户与门,都已被烈火挡住,唯一的办法就是突破屋顶,冲出去。
不管如何,且试一试。
她环顾四周,唯一的落脚点便是那张正熊熊燃烧的大床。顾不了那么多,足尖轻点,她一跃而起,脚尖在那大床的床梁上借力,一头撞穿了屋顶,又是几个尖步,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放下老头,急忙将包裹着他的被子扔到一边。
她站在一旁,微微喘气,将军府的屋子极高,她可是拼了老命,才逃出来的。
撞破屋顶的脑袋,有点肿痛,上头肯定有一个大包。
昏暗的天色,带着热气的风,狼狈的钟某人,还有地上更为狼狈的年将军,组成了一道凌乱的风景。
累的快要趴下的钟某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老头,你别要死要活的,都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不过是丢了一条腿,你至于吗?”钟小蝎瞧着如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的年将军,喘着气教训。
年玉琦倒是没骗他,这老头果然是个顽固分子。
“你个黄毛丫头,懂个屁。”年世勋愤愤,别过了脸去,那一截断腿,就这么晾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面都已被这黄毛丫头给丢的干干净净。
她救人救的气喘吁吁,这老头倒是骂人骂的中气十足。
轩辕离的灵气,堪比灵丹妙药呀!
“老头,我猜……”钟小蝎双手抱膝,脑袋搁在膝盖上,白皙的脸上满是灰尘,唯有一双眸子,依旧干净透亮,不染尘埃。她瞧着年老将军,悠悠开口。“你嚷着要送命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截了你的腿吧!”
年世勋脸朝着另一边,依旧木有反应。
“我猜,跟年夫人有关。”
还是一个冷冷的后脑勺,钟小蝎却眼尖的瞧见他轻微的颤动。
“人家老婆出轨都是怒砍贱男,你肿么喜欢自杀?”钟小蝎半点不客气,直奔主题。
“你胡说什么?”年世勋终于回头,双目圆睁,对着钟小蝎大吼。
“本院使从不说谎。”钟小蝎笑,凤眸弯成月牙状,闪烁着漫天星子,像一直阴谋得逞的大尾巴狼。
气的年老将军,很想一头撞死在他跟前的木头柱子上。
火势凶猛,借着冷风疯狂肆虐,瞬间便吞没了整个年府,只见艳丽的火光冲天而上,连头顶灰暗的天空,都衬得无比绚烂,好似开出了一朵朵明媚,妖艳的彼岸花。
分明灼热烫人,却透着一股靡靡的死气。
轩辕离苍白着脸,死死盯着眼前的这座宅子,紧握的拳头指节根根泛白,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突。
他一个来回,不过半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眼前的宅子竟成了废墟。
他足尖轻点,无视身后轩辕凤焦急的喊声,跃进了火海,凭借着记忆,足不沾地,到了年世勋的院子跟前。
寻了一处落脚地,目光瞧向那已倒塌的屋子。眸子冰冷而寒栗,一张俊颜,如凝结的冰霜,目光似暴躁的狂兽,残酷嗜血。
从来波澜不兴,冰封三尺的心,却莫名的一阵阵绞痛,痛的他莫名,亦痛的他几乎窒息。
不曾得到,便谈不上失去。不曾失去,便不知那人已成心中挚爱。
他为自己莫名的举动,寻了千百个理由。
多可笑。
“主子,危险。”跟着一跃而入的轩辕凤,伸手便去拉轩辕离,见他一身白衣被火光映衬,周身浸润着一股肃杀之气,那强大骇人的气场,好似要横扫一切活物。
轩辕离面色冰冷,眼底却是浓浓的自责。
若不是他洁癖成性,擅自离去,怎会如此。
明知这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西兰王。明知西兰王城府极深,断不是明面上看的如此简单。
他却由着她嚣张肆意,由着她任性妄为。
自己不但不出面相护,反而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转身离开。
忽然,他一把甩开了轩辕凤的手,狠狠扎进了早已成为废墟的院子。
他不相信,他才不相信别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