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家伙,如此聪明伶俐,诡计多端,怎么会由着人欺负都不懂反抗。
怎么会逃不出这熊熊烈火?
说什么,为救年将军跃入火海?
说什么,被横梁压住,无法脱身?
都是屁话。
他定是活要见人,死……他的小家伙,断不会如此福薄。
玄寒的幽深眸子,透出一丝痛苦,白皙如玉的双手,不顾烫人的火焰,径直在废墟之中翻找。
“主子,主子……”轩辕凤眼底闪过一丝痛惜,跟着跃入火海,紧紧拉住了他的手,不许他在伤害自己。
“放开我。”他声音冰冷如雪,却带着一丝哽咽。
“主子,钟姑娘福大命大,你不要听信妄语,伤害了自己啊!”轩辕凤早已双目噙泪,心疼不已。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主子,何曾如此失态,如此自虐。
她宁愿这世上,无一人能入主子的眼,若不爱,便不会如自己一般,如此痛苦。
年府的屋子建造朴素,横梁是罕见的紫樟木,那是灵兽森林才有的树,极大极重,且不易燃。
轩辕离眼尖的瞧见了那一根如碳一般墨黑的横梁,一个箭步上前,不顾烫手,徒手将他搬开。
横梁底下,只剩下两截尸身,其余早已化为了灰烬。
一具略宽,一具较窄。
较窄的尸首旁,还留有一小截染满了灰烬的断臂,断臂处一朵妖娆蔷薇,徐徐盛开,艳丽不可方物。
“血色蔷薇?”轩辕凤讶异的开口,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粉唇。
血色蔷薇,是宫主独有的封灵手法。
幽冥宫里,凡事犯了事的女子,都会被宫主封灵,是幽冥宫最残酷的惩罚。
为何这女子身上会有宫主的灵力铭记?
“是她,是她……”冷若寒冰的声音喃喃自语,不断重复。
轩辕离禁不住倒退了几步,身子踉跄,几欲颠倒。
“主子?”轩辕凤急忙伸手去扶,却被轩辕离一手撩开。
他雪白的长袍,在血红火光的映衬下,妖艳血腥,透着一股宛如利剑般的杀气。
而他的眸子,痛苦倾泻,双眉紧皱,早已被烫伤的手,忍不住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铺天盖地而来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好似要炸开了一般。
脑海里,萦绕着全是那个人脆弱畏惧的模样。
她轻颤的身子,她害怕的泪水,她撕心裂肺的惨叫……
和自己的冰冷绝情,自己的放肆欺负……
那被泪水浸湿的帕子,染上了她独有的体香,让他沉醉不已。
那可恶的情蛊,让他好不容易解毒,却忘记了一切。
记忆深处,再无此人身影。
怪不得,她总是冷眼相向。
怪不得,她对自己从没好脸色。
原来,所有的一切痛苦磨难,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而他却毫无所知,还以为那如仙童的孩子,是别人的儿子。
握紧拳头的双手,早已有血色沁出,他却毫无所绝。
周身烈火熊熊,他也恍若无物。
一双眸子,冰冷哀伤,黯然失色。只盯着那具冰冷的尸身,火光的映衬下,蔷薇花愈加妖娆。
仿佛是浓浓的讽刺。
讽刺自己与她两次缠绵,竟毫无所绝。
“主子?”轩辕凤虽几分模糊,可瞧见他悲痛欲绝的背影,也已猜的八九不离十。
所有心疼,压入心底,她上前,柔声劝阻。“主子,火势太猛,灵气已撑不了多久了。”
轩辕凤周身的紫气若隐若现,她却仍旧紧紧护住了轩辕离,生怕他伤了一分一毫。
轩辕离没有任何反应,只默默低首,小心翼翼将那半具身子抱入怀中。
仿佛是世间至宝,珍贵不已。
轩辕凤揪紧的心,疼痛异常。她面前的这个人,本是丰神俊朗,风姿卓绝。不过一瞬,却是面色憔悴,唇色苍白如纸,璀璨若黑曜石的眸子,似乎所有的光彩一夕之间全被收回,幽深的犹如死寂。
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瞬间抽空,无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
轩辕凤再顾不得其他,一掌劈下,那人毫无防备,倒进了轩辕凤的怀里,昏迷之际,还紧紧抱着可怖的尸身。
她凌空跃起,几个起落,人已离开了大火肆虐的年府,朝着梅园奔去。
高高的屋檐上,妖娆的夕阳轻洒。
一人淡淡站在屋檐上,长发垂至角裸,随风舞动,似乎即将乘风而去的仙子。
一身白衣,圣洁如血,临风而立,裙裾翩然。
眼眸似迷蒙着水雾,清澈安然。肤若凝脂,冰肌玉滑。
远远瞧去,好似空谷幽兰,仿佛他就是这天地灵秀,集大千万物精华于一身,似乎所有人在她的跟前,都要自惭形秽。
她的身后,一排站着七位妙龄女子。
瞧着年府熊熊燃起的大火,眼底皆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而那女子,却瞧着翩然而去的身影,光彩琉璃,熠熠生辉的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不悦。
“院长,四皇子怎么会喜欢上那种丫头,就凭她的姿色,跟您提鞋都不配。”最右侧的黄衣女子率先开口,声音宛如鸟啼,十分悦耳。
“就是,四皇子最近眼光又变差了。”旁边的红衣女子附和。
“院子,这种事,您何苦自己千里迢迢敢来,亲自动手呢!交给我们就是了。就那丫头,奴婢一只手都能捏死她。”紫衣女子,语气娇俏,眼神却十分凶残。
火烧年府的法子,便是她想出来的。
至于年府里头,是否还有活口一同丧命的,那与她无关。
“毁了那尸身。”那宛如仙子的女人,唇角微勾,笑容温柔绚丽,美绝人寰,颠倒众生。吐出话,却冰冷不一。素净清冷的美眸,深邃莫测。
“是。”众女子齐声应答,眼底皆是诡异的寒意。
死牢。
阴暗潮湿,处处透着腐烂的死亡之气。
许多人,并未来得及行刑,已死在了这阴森可怖的地方。
死牢的最深处,幽暗的火光若隐若现。
冰冷的地上,只见一女子贴地而卧,双眸紧闭,秀美轻蹙。
宛若蝶翼的睫毛微卷微翘,浓密却深黑。趁着幽暗的火光,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投下一道柔柔的弧度。
一身浅蓝色翠烟衫,服帖的紧贴着她玲珑的身子,隐隐能瞧见一丝轻颤。
“还没醒吗?”寂静的牢里,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女子,小脸皱成一团,睡眠被打扰,似乎让她极为不悦。
她微微睁开眼眸,睡眼惺忪的眸子深处,带着一丝戒备,冷冷扫了一圈,目光留在了站在她跟前的人身上。
此人一袭翩然华丽的金丝软袍,软袍上绣着莹莹闪光的碎金,华贵软袍下摆层层叠叠,流光敛影。
一双明亮的眸子好似天际星辰般璀璨耀眼,闪着睥睨万物的神采,透着高贵不可一世的霸道与傲气。
唇角浮起一抹璀璨的淡笑,朱红的唇,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嘴角邪肆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