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青玉~”
庄然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勉强睁开眼睛一瞧,窗纸上贴着一道黑影,依稀竟是白云遏。
她心中讶异,披了衣服下地,光着脚奔到窗前,推开窗户:“云遏,这么晚了,有事吗?”
“有没有事,你会不知道?”白云遏见她一点自知都没有,不禁有些些的气恼。
庄然懵了:“我应该知道吗?”
“你赶紧过来,我在水榭等你。”白云遏无意间瞥到她的足踏在地上,玉白如雪,顿时脸上发烧,窘迫地转过身去,迅速消失。
“喂~”庄然一把没拉得住他,忍不住低声抱怨:“什么事在这不能说,非要跑到水榭去?”
抱怨归抱怨,约还是得赴。
穿戴齐整,出了门一瞧,月上中天,正是子夜时分。
白云遏在水榭石桌前坐着,听得脚步声响,转过头来,见庄然边走边打呵欠,不觉笑了:“还没睡够呢?”
“半夜扰人清梦,还好意思笑?”庄然走过来,两手撑着桌面,做凶恶状:“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否则……”
白云遏鲜少见她俏皮的一面,又是新奇,又是有趣,心中突突乱跳,竟不敢正眼瞧她,讷讷地问:“否,否则,怎样?”
“嘿嘿~”庄然举起手刀做势在脖间一横,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白云遏哧地笑出声来:“你从哪学的这套江湖切口?”
不伦不类!
“怎样,还有几分气势吧?”庄然得意地问。
“嗯,”白云遏点头,明明一脸严肃,却藏不住声底的笑意:“岂只是有?简直就是绿林盟主亲临!”
“去!”庄然握拳,当胸给他一捶。
白云遏稳坐于山,伸手将她的拳头兜在掌心,轻轻往下一按:“坐下。”
“喂,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吧?”庄然颇不服气,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忍不住哇哇叫。
“解开衣服。”白云遏淡声命令。
“嘎?”庄然愣住。
这算什么事,上来就要她解衣?
白云遏轻轻敲了敲石桌,催促:“赶紧解呀~”
“干嘛?”庄然身子微微后仰,狐疑地问。
“瞎想什么呢?”白云遏拿起瓷瓶晃了晃,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只是想给你抹药而已!”
“抹药?”她又没受伤。
白云遏也懒得多说,伸出手指在脖子间比划了一下:“不记得了?”
“哦~”庄然恍然,笑:“一点皮外伤,明天就好了,哪用得着抹药?”
白云遏把脸一拉:“亏你还是个女子,怎么一点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落下疤怎么办?”
白天人多,他也不好跟她讲,特地选在这个时间提醒她。
“哈哈~”庄然忍不住大笑:“安啦,不过表皮受损,哪里就严重到要毁容?你也太夸张了吧?”
“听话!”白云遏被她笑得心浮气躁,拽住她的手往前一带。
庄然被带得顺势往前一扑,刚好脚下踩到一颗突起的卵石,吃痛之下,身子往侧边偏倒。
“啊呀~”她惊叫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白云遏本只是吓她一吓,开个玩笑,哪知她竟这么不经摔,眼见她就要撞上石栏,惊骇之下,跳起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庄然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双深不见底,幽深如子夜的黑瞳。
手底下的胸肌坚韧而厚实,心跳强而有力,一双铁钳似的大掌紧紧地握着她的腰际,烫得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
白云遏低头望着这张素净的脸宠,短促的呼吸吐在她敏感的肌肤上,两人的气息交叉缠绕,扰乱了他的思维。
皎白的月光下,她的五官被羽化,水汪汪的明眸灿亮如星,薄薄的红唇近在咫尺,看上去竟然格外的柔软和性/感,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刹那间,他心脏狂跳,神思迷惘,美色当前,他把心一横,眼睛一闭,鬼使神差地慢慢向她俯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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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简皇后大吵一架后,慕容铎愤而出宫,郁在胸中的那团怒火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盛,郁在胸中烧得人发慌。
当着母后的面,把话说得那么绝决,似乎下一秒就会绝然而去。
然而,他心里知道,自己早已不复五年前的潇洒和狂放。
太多的羁绊,太多的牵挂,如一道道看不见的网,将他的身体缚住,使他无法远离。
他的身体在着火,火苗从他的皮肤里蹿出来,被撕裂的,炽热的,从四肢百骸向全身漫延的痛苦。
他必需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不被郁在胸中的那团熊熊大火烧成灰烬!
于是,他不停的,机械地,固执而盲目地策马飞奔——不分方向,不辩左右,漫无目的,有路就走,见弯就拐……
直到,眼前出现一幢熟悉的建筑,他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
狂奔中的乌锥,长嘶着骤然急停,在原地焦躁地转着圈,甩着尾巴,不耐地喷着响鼻。
渐近十五,一轮明月欲圆未圆,高高的悬挂在澄净如洗的夜空,淡淡的清辉照着两旁苍灰的树影,夜风送来夜虫的呢喃,伴着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慕容铎端坐在马背上,望着那片隐在在红墙绿瓦之间的亭台楼阁——这里是白府别院,弄玉小筑。
他翻身下马,并没有立刻越墙而入,而是在墙外徘徊。
他不知道,究竟是为小雪而来,还是想看庄然,又或者二者皆是?
迟疑了许久,忽地哂然一笑:慕容铎,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些许小事,竟然迟疑半天,委决不下?
管它什么理由,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反正只是看一眼就走,就算二者兼顾又如何?
打定主意,他纵身跳上墙头,依着记忆中的路线径直朝主屋卧房而去。
推开窗子,探头向里张望。
银色月光下,一名女子身子侧蜷,面朝床里,睡得正香。
一头漆黑的长发散下来,乌云般散在枕间,因天气炎热,薄被被她推卷起来,只盖住胸口,双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慕容铎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退身回避。
“少爷,你真好~”恰在此时,床上女子呓语一句,翻过身来,却正是苏解语。
也不知她梦见什么,月光刚好映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表情照得纤毫毕现,颊飞红云,欲语还羞的模样,令慕容铎不禁好气又好笑。
这小妮子,显然没搞清状况,竟一股脑地喜欢上了霍青玉。却没想到,他跟她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红妆。
想到霍青玉,慕容铎眼中的光芒不自觉地变得温和柔软起来。
她可真是个磨人的丫头!将他的心湖搅得一塌糊涂还不够,没事扮个男装,无端招惹了一堆烂桃花!
心里想着,脚步已往隔壁的房间走去——却见窗户大开,房中空无一人。
莫非她直到此刻还留在王府,查姜梅的死因?
不对,床上被褥凌乱,应该是睡到一半,临时出门。
该死!一个女人,半夜三更到处乱跑,也不怕碰到宵小鼠辈?还是她以为,穿了男装,就真的成了男人?
他又气又急,一边暗咒,一边沿路找了出去,没走多远,就听到夜风送来喁喁低语之声。
顺着声音找到水榭,隔着瀑布似的藤萝,依稀见榭中有二个人,细细一辩,竟是白云遏和庄然。
慕容铎气急败坏,刚平静下的心火,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岂有此理,这两个人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地跑来花前月下谈心?
忽听“啊呀”一声低沉的惊叫,榭中变故已生,他不及多想,提气轻身,纵身跃过溪涧,向水榭冲去。
水榭中,庄然纤腰轻折,一手扶着石栏,一手抚着白云遏的胸,惊魂未定地依在白云遏的臂弯里,明眸半睁半闭,颊上红云漫卷;
白云遏左手挽着她的腰,右手抚着她的秀发,闭着眼睛,一脸情动,身子向着她越俯越低。
就在将要触及红唇的那一刻,哗啦一声巨响,慕容铎撞破雕花木栅,冲进了水榭。
白云遏应变神速,脚跟后旋,抱着庄然原地转了一个圈,已然把她护在身后,低叱一声:“谁?”
PS:小祖宗跟我治气,哄了一晚上才算完。哎,总之,儿女是前生欠下的债,生下来就是来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