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白云遏低叱一声,抱着庄然转过身来,触到一双喷火的黑眸,不觉微怔:“王爷?”
慕容铎的眼睛眯得几乎露不出缝来,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中将拳头攥得几乎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
若不是他来得及时,这该死的蠢女人,不是要被他轻薄了去?
很想不顾一切冲过去,将面前明显脸泛桃花的白云遏揍得满地找牙,但他终究是忍住了。
他没有忘记,在庄然的感知里,他依旧当他是霍青玉,一个男人。
若不想惊动庄然,引起她的警觉,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他便不能发狂,不是吗?
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冷静下来,他勉强控制住在暴发边缘的脾气,冷冰冰地看着两人:“我路过水榭,听到有人惊叫这才冲了进来。打扰了两位,真是抱歉~”
“路过?”白云遏挑眉,心不在焉地问。
他的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刚刚那一瞬间,虽未触到她的红唇,但要吻她的意图却已十分明显。
庄然,却似乎并没有挣扎。
究竟是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反应;还是她其实也喜欢他——至少,她并不反感他的举动?
这个迷团漾在心里,无可破解,似几百只爪子在挠着他的心——甚至,忘了自己的手,还紧紧地环着她的纤腰!
而,不论庄然是男是女,这样的姿势都嫌太过暧昧和亲密!
庄然却颦起了眉尖。
别院僻处郊外,说是路过,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该不会是因为姜梅的死对他造成的冲击到现在还没得到平静吧?
他本来就是个注重感情的人,就算身份是假的,两人也有过一段情深意笃的好时光,想要抹去,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这么想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之情,莫名地涌入,悄然扩散,漫延。
慕容铎见他依旧未放开揽在庄然腰间的手,勉强压制的怒火渐渐上升,声音也大了起来:“不然呢?”
该死的!她究竟直接把他当成死人,还是自以为男人扮得很成功,可以瞒尽天下人?
当着他的面,被别的男人搂着腰,别说拒绝,竟连丝毫尴尬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庄然面上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挣脱白云遏的扶持,踮起脚尖,单足跳回桌前,在石凳上坐下,嗔道:“都说了一点小伤不必擦药,看,现在倒把脚扭了~”
话落,她不禁有些懊恼,讪讪地闭紧了嘴。
奇怪了,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干嘛要向他解释?
这样一来,倒象是她真的做了亏心事,要向他讨饶一样!
淡淡一句,似无心又似有意,轻易浇熄了慕容铎狂燃的心火。
他冷静下来,瞥到桌上摆着的白色瓷瓶,不自觉地缓和了脸色:“青玉,你受伤了?”
她,这算是在向他解释吧?
很好,算她还有一点良心!
“不小心碰破点皮,没什么大碍~”庄然不愿意多提,含糊带过。
慕容铎忍了几忍,好容易把到嘴的训斥咽了回去,视线却怎么也忍不住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没发现哪里异常,最后落在她微微踮起的脚尖上。
女孩子家家的,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偏要弄得一身伤?存心想要气他,还是嫌他命太长?
“王爷怎会来此?”白云遏回过神,问。
他真的很怀疑,慕容铎一直躲在暗处偷窥,否则闯进来的时机,怎会拿捏得如此精准?
“最近一段时间,我打算住在这边。”想着简皇后,慕容铎的情绪复又恶劣起来,板着脸,冷冷地道。
大吵一架之后,母后肯定会紧迫盯人,离开京城不太可能,避而不见总行吧?
白云遏怔住,尚来不及发表意见,庄然已抢先问了:“为什么?”
有问题哦?
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偏来跟他们挤,有何居心?
“几时开始,本王做事需要向你交待了?”慕容铎神情倨傲,冷冷地瞥她一眼,不急不慢地顶了回去。
庄然讨了个没趣,心中窝火,淡淡地道:“抱歉,下官失礼了~”
下午他就那么跑了,本来还有点担心来着。
现在看来,他丫的还有精力在这里耍王爷威风,这担心纯粹多余!
“白捕头,本王不请自来,你该不会介意吧?”情知惹恼了她,慕容铎心中懊恼,强忍着不去看她。
“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白云遏打个哈哈,欠身道:“夜深了,王爷若无要紧事,请至客房休息。”
“本王路途不熟,要烦请白捕头代为引路。”慕容铎堂而皇之地把白云遏赶走。
“青玉,我带王爷去客房~”怕引起他的怀疑,白云遏也不好多做逗留,看她一眼:“时间不早,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庄然憋着气,转身就走。
“等等~”
“还有事?”庄然停步。
白云遏抄起桌上瓷瓶扔了过去:“接着~”
庄然接过药瓶,头也不回地离去。
“别只揣在兜里,一定要记得按时擦哦~”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白云遏哪里放得下心,忍不住再叮嘱一遍。
“想不到,白捕头还有体贴的一面~”慕容铎心里颇不是滋味,抿着唇,冷冷地嘲讽。
可惜,他的这份细心体贴用错了地方!庄然,不是他可以染指的人!
“谈不上体贴,”白云遏神色坦然,望着慕容铎的眼里,有一丝研判:“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互相照顾而已。”
今晚的慕容铎,似乎有平时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偏又说不上来。
却,明显有点针对自己。
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些什么,故意隐忍着不说?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微笑。
他真是多虑了,慕容铎岂是个成全别人,委屈自己,隐忍退让之人?
别的不敢保证,但若识破庄然的身份,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她捉回去,以洗清她逃离王府,对他造成的羞辱!
“是吗?”慕容铎皮笑肉不笑地睨着他:“这么说,本王在此小住期间,还要白捕头多多关照了?”
“王爷说笑了~”白云遏打着哈哈:“是卑职要托王爷关照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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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四虎将已然集体搬迁到别院——他们甚至还带来了王府的厨子和一堆杂役,自动自发地收拾起来。
等白云遏起床,这边俨然已经鸠占雀巢。
看着突然变得热闹起来的别院,白云遏还以为走错地方,或是宿醉未醒,产生错觉。
“白兄,早~”喻守成从花丛里跳出来,大刺刺地揽着他的肩。
白云遏冷冷地拂开他的手,斜眼睨他:“可以解释一下吗?”
他以为只是慕容铎一人暂住几日,难道他理解错了?
“什么?”喻守成装傻。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白云遏淡声警告。
王爷又怎样?
这是他的家,火起来,照样把他扫地出门!
“别呀~”喻守成嘻皮笑脸:“我们只是羡慕这边风景绝佳,想来叨扰几日,自带仆从,免得白兄麻烦,不是更好吗?”
别院久未住人,只有几名洒扫的仆役,突然涌进这许多人,人手显然不够。他们主动提供,他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摆脸色?
“我好象,并没有邀请你们来住?”白云遏忍住气,冷声反诘。
“王爷在哪,我们就在哪。”喻守成诧异地眨巴一下眼睛,表情极为无辜:“白兄收留王爷之前,不会连这个都不曾考虑吧?”
所以,他们并非不请自来。
“哈!”白云遏气极反笑:“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几位将军大驾光临,白某是不是该倒履相迎?”
喻守成打蛇随棍上,复又揽上他的肩,笑眯眯地道:“大家这么熟了,那些虚礼就免了!我也不跟你客气,连厨子都带过来了,怎样,想得周到吧?”
他好气又好笑:“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