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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朝看尽洛阳花(下)

离姬一怔,继而冷冷一笑道:“泥姐姐说得极是,妹妹哪及得上姐姐艳压群芳呢?”看来这个离姬也不是胆小怕事之辈,淡淡一句却直批泥姬的要害。在这长秋宫外,还有哪一个的妆扮能与泥姬相较呢?

泥姬被离姬一阵抢白,一时竟无言以对。燕姬一旁幸灾乐祸笑道:“看来梁氏是遇上对手了!”

丽姬冷冷一笑道:“这才是第一天呢!好戏还在后头!”

恰在这时,长秋宫的尚宫安以墨出来请众姬觐见,众人才不理会,各自按着自己的品级位分,缓步而入。而我们几位新晋的家人子则暂侯殿外听宣。

泥姬似乎还在为刚才之事心有不岔,见我在侧,讥讽道:“罪臣之女也在这?你也配服侍太子殿下?”那盛气凌人的架势丝豪未减。思嫣在旁气不过,正欲与她对峙,我忙按住她,笑道:“配与不配自有皇后娘娘定夺,就不劳泥姬你费心了。”

“你——”泥姬气得满脸通红,待要怎样,却不能怎样。我不以为意,目光与离姬不期而遇,她对我友善一笑,大概是出于同病相怜之意吧。我亦报之一笑,这一刻我们也算是同一战线了。这时宫人来宣,我们就都敛声屏气地迈着碎步,进入这深宫之门。

当今皇上光武大帝虽是前朝皇族,却早已落没,一介平民,却建立这功盖千秋的伟业,实令万民臣服。而这么英明神武的帝王一生主要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一个是当今皇后阴丽华,另一个则是废后郭圣通。再者就是当中的许美人有些地位,余者不过尔尔。

我们行过朝礼,阴后赐席于大殿中央。我这时才敢细细观望这母仪天下的阴皇后。阴皇后年逾四十,依旧肤如凝脂,光亮细滑。浓密的黑发盘成贵气逼人的凌云高髻,专为此髻而配的花好月圆十二金步摇,摇曳生姿,更显她一国之母的威仪。枣红底祥云宽袖深衣沉稳庄重,妆容细致,眉眼圆润,观之可敬。她与废后郭圣通平分秋色十七年,如今已是独尊大汉后宫了。

左边以许美人为首,坐着光武帝的姬妾。右边以柳姬为首,坐着太子的姬妾。许美人虽然也是三十好几,但依然身段窈窕,神采奕奕,风韵不减。她梳着望仙九鬟高髻,簪以牡丹双蝶金步摇,穿着螭龙花纹红底曲裙深衣,腰系玉环,贵气逼人。次座是位年纪较轻的姬妾,颇有几分姿色,衣着打扮虽不妖艳耀人,却样样精良,明显异于其他嫔妃,只怕也颇得光武帝宠爱。

而后边柳姬之下却是元姬。据颜姐姐说元姬也是和她一道进宫的,当时一同进宫的也是五人,如今只剩下她们三位了。元姬育有四王子,只怕也是太子宠信之人。而颜姐姐居然最末,地位不及宫人出身的燕、丽二姬,只怕君恩最薄,我不禁为她惋惜。元姬今日的打扮并不出众,无论衣服发饰都是最平常的样式。可她却天生一股傲气,让她在众姬之中显得卓尔不群。也许正是这么一股傲气,让她在太子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阴皇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我穿得并无特点,阎氏妹妹虽然穿得喜庆,却也不敢过火,总不及泥姬明**人,而离姬温婉平和,最后阴皇后的目光停在最出挑的泥姬身上,笑道:“你这身打扮倒是光彩夺目。”

泥姬大喜,自鸣得意道:“谢皇后娘娘夸奖!嫔妾梁红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回皇后娘娘若不是宫规所制,嫔妾可以打扮是更好看呢!”众人听罢不禁为之瞠目,不知这位泥姬是本就这么目中无人呢,还是愚蠢过头。而一旁的柳姬却气定神闲,不以为意。

阴皇后笑笑,并不以为意,道:“守规矩便好!”看来阴皇后谦恭和善是名不虚传了。

“娘娘教诲得是!嫔妾在家时,长公主也是这样教诲嫔妾。嫔妾心里就奇怪,长公主仍我堂堂大汉公主竟还如此谦恭有礼,原来是有娘娘您这样的谦和的母后。也难怪公主温婉可亲,气度不凡了。”泥姬笑道。她马屁拍得精巧,不但奉承了阴皇后母女,还让阴皇后知道,她与长公主感情亲厚,看来这个泥姬也不是个蠢物,往日倒是小瞧她了。

听到有人夸赞公主,倒比夸赞自己要高兴。阴皇后笑向柳姬道:“本宫平日里觉得你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了,不想你这妹子更伶牙俐齿。”

柳姬笑道:“回娘娘的话,她本是家里的老幺,打小就娇惯些,就惯出了她这张贫嘴了。”

“原是幺女要骄纵些,绶儿就是个刁蛮公主!”阴皇后笑道。提及公主,阴皇后的笑里,更多了母性的慈爱。目光又投向众人,最后落在我的身上。“你便是马敏吧?”

“嫔妾马氏,拜见皇后娘娘。”我忙行礼道。

“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在宫里住不习惯?”阴皇后望着我,关切道。

“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有择席之疾,是以有点不习惯,久了也便好了。”想不到还是引人注意了,只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阴皇后望向颜姐姐道:“敏姬住你宫里,她还小,你就多照顾着。”

颜姐姐起身应诺。

一旁的柳姬道:“嫔妾见敏妹妹精神困倦,身体似有不适,只怕还要请太医来瞧瞧才好呢!”

阴皇后点点头,赞许地望向柳姬道:“还是你细心,回头叫太医去瞧瞧。”回头又看看我道:“你宫里若短了什么,便向柳姬要去,她现在帮本宫协理东宫。”

见阴皇后对我如此关心,泥姬心中不岔,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只是她这个小动作却没有逃过阴皇后的眼睛,阴皇后正色对众人道:“你们都是东宫的人,都是太子身边的人,以后要同心同德,服侍你们的夫君,切不可作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之事,惹太子生气,惹本宫烦心。本宫不管你们家世恩怨,既都入了宫,那就是皇家的人,那就得守着皇家的规矩!若谁胆敢违背宫规祖训,本宫绝不轻饶!你等好自为之!”阴皇后突然变脸让众人始料不及,不过她后面那句直指梁氏妹妹与我,倒不得不上我心存震慑。

众姬忙称受训。

阴皇后转向许美人道:“今天早上太医来报,郭太后身子还是不好呢,你得空去看看她吧!”

许美人应了一声诺,道:“她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好呢?陛下——”一说到这,许美人见阴皇后脸色不对,忙圆话道:“陛下目理万机,臣妾自当尽心尽力服侍,为陛下分扰。”

阴皇后似乎没有听到样子,道:“本宫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众人应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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