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由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赫辉没能订到当天的机票,洛君钺就叫他立刻去包一架私人直升机,直飞莫斯科。
结果,如赫辉料想的一样,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找得到尹辜星的影子?
天空,开始下雨。
细密的雨丝如同一张硕大无朋的玻璃帘幕,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笼在浅灰色的薄薄水幕里。
雨水****了洛君钺的黑发,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幢小洋楼前面,沉默不语。细密的雨中,他的脸庞似乎出变得不清晰。
赫辉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不敢上前。他很清楚,洛君钺现在的情绪,处于在爆发的边缘。
之后,雨势越来越大,洛君钺却像一尊雕塑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赫辉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劝道:“钺少,回吧。”
洛君钺目光空洞地盯着面前的楼房,雨水顺着他薄薄的唇流进嘴里,“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
赫辉从来没看见过如此狼狈的洛君钺,仿佛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茫然而无助,孤独而绝望,全然不是平日里他所熟悉的那个淡定从容的钺少。
看来,爱情这东西,还真是害人不浅!
这夜之后,洛君钺连续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自此,也埋下了病灶……
与凌展风的父亲凌志国见过面后的第二天,凌展风的母亲奥妮雅也专程来和辜星见了面。
奥妮雅具有纯正的俄国血统,却能说一口流利的国语。体型比较丰满,胖胖的脸圆圆的眼,看上去十分和善。
一见到辜星,她便眉开眼笑地走上前,又是抱来又是亲,完全不像是和辜星初次见面。
“噢,小星星,你长得真像橱窗里的俄罗斯娃娃,简直是太可爱了!来让伯母抱抱!”
“呃……夫人,可不可以先把我松开?你抱得太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辜星一张脸憋得通红,十分艰难地说。
奥妮雅这才赶紧松开手,“噢,真是抱歉,伯母心情太激动了!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夫人?噢,小星星,你不可以这样叫我,要叫伯母,知道吗?来,叫一声伯母。”
辜星:“……”
或许,是因为奥妮雅的亲切,又或许,是她抱着她时传递过来的温暖,竟让辜星恍惚间看到了过世母亲范敏芝的影子。所以,当奥妮雅提议和她一起去市中心逛街时,辜星没有拒绝。
奥妮雅带她去了b市档次最高的商场,她让辜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殿堂级购物狂”!
但凡看到漂亮的,无论衣服鞋帽,还是化妆品首饰,一定会让辜星试个遍,然后再按她的尺寸包起来。
短短四五十分钟,跟在后面为她们提东西的服务员就排成了一个小队。
“伯……伯母,你已经买了很多东西给我了,不必再买了!”辜星劝阻道。
“噢,才这么一点怎么可以?你马上就要成为我们凌家的媳妇了,伯母可不能亏待你!走,我们上五楼去看看包。”
“伯母,真的不用了。”
正在辜星无可奈何的时候,奥妮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奥妮雅对辜星说:“噢,亲爱的,真是抱歉,你凌伯伯让我回去有点事,我打电话叫小五来陪你好不好?”
“不伯母,不用了,他今天很忙,我自己逛逛就可以了。”
“可是,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朋友,对不对?”辜星冲奥妮雅眨着眼睛说。
奥妮雅喜欢得不得了,抱着她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好吧,逛完了记得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
“嗯,我会的。”
奥妮雅离开后,辜星在商场的休息区坐了下来,腿刚刚恢复,站久了容易酸。
结果,刚一坐下来,立刻就有工作人员为她送来糕点和饮品,说是奥妮雅女士特意交代的。
辜星越发的疑惑,为什么凌展风父母会对她这么好?
她不过就是凌展风随便带回家对抗家族专制的工具而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可他的父母为什么还真将她当未来媳妇一样对待呢?
若说是演戏,那又演给谁看?
凌志国和奥妮雅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是那么温和,充满了怜爱,并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那究竟,原因是什么呢?
就在辜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嗨,真巧!还记得我吗?”
商场六楼的咖啡馆。
辜星和白羽在靠窗的一个位置,相视而坐。
白羽笑着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喝杯咖啡,随便聊聊天而已。”
确实是偶然,她来商场买一些出国要用的东西,没想到,就碰到了辜星。
辜星说:“我没有误会。”
她想,白羽大概是怕她误会,请她喝咖啡的动机。事实上,辜星并没有想那么多,而且她也不认为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有多少心眼儿。
“我可以叫你一声尹姐姐吗?”白羽问。
“当然可以。”
“尹姐姐,那天,我那样问你,真是很不好意思。”
辜星笑着摇了摇头。
白羽指的,应该是凌正云寿宴当晚,她问她:“你和小五哥……真的订婚了吗?”
白羽轻轻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说:“当时实在是太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然,也不太愿意相信,呵呵……”
辜星说:“我知道,你很喜欢凌展风。”
白羽抬起头,眼神有些黯然,“可是,他并不喜欢我。从小到大,他都只把我当成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妹妹。”
“你喜欢他什么?”辜星问。
白羽想了想,“嗯……在凌爷爷家谁都让着我,就只有他,从小就爱欺负我,可我就是愿意被他欺负。”
辜星想,或许这就是爱的开始。一如她和洛君钺,认识之初,他也总是欺负她,而她,却他却无可奈何。
“我以前比较爱哭,大家都会过来哄我,谁哄都不行,只有他,一句‘你哭起来丑死了’,我就再也不敢哭了。”
是的,因为在乎,他的话就可以与众不同。
她和洛君钺真正的开始,便是因他说的那句,“以后……我再也不会想你了。”彻彻底底让她不知所措。
“哦,对了对了。”白羽越发地有兴致,“还有一次,他把我爷爷的古董花瓶打碎了,家里的保姆闻声跑进书房,他居然面不改色地指着我说,白羽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快去跟白爷爷承认错误!”
辜星听得目瞪口呆,不禁问:“然后呢?”
“那花瓶是我爷爷的心头宝,平时都不许人家碰一碰的。我哪有他厉害,他脑子转得那么快,表现得又那么镇定,保姆当时也慌了神,所以马上跑出去向爷爷汇报,然后小五哥就趁机跟我说,如果我这一次肯主动认错,以后他就愿意带我出去玩。”
“其实,我知道他在骗我,因为他最不喜欢带着我一起玩,老嫌我麻烦,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当了替罪羊。”
……
辜星安静地倾听着白羽和凌展风从小到大的事情,同时她也在心底回忆着和洛君钺过去的点点滴滴。
忽然发现,回忆还真是个好东西,不必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虽然他们彼此分离,但其实,他们每天都是在一起的,在她的回忆里!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等辜星和白羽从咖啡馆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白羽准备叫她家的司机送辜星回去。
辜星说:“不用了,我好久没坐过公交了,顺便可以欣赏一下国内的夜景,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找找附近的公交站。”
白羽说:“那我陪你找找。”
然而,就在她们快要走到站台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忽然在她们身边停下来。
几个蒙着面的男人从车上出来,抓住她们。
“鸡哥,哪一个才是白易的女儿?”
“你他妈问我,我问谁?都带走呗!”
辜星趁他们不备,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其中一个人放倒,然后,一脚踢在扣住白羽的男人的关键部位上,大叫:“你快走!”
白羽愣了一下,点点头拼命向前跑。
有人欲追上去,被辜星及时挡住。
开车的人伸出脑袋催,“有辆车开过来了。”
那些人放弃了追白羽的念头,制住辜星,“不管了,先把这个抓回去再说!”
辜星被关在远郊一间废旧的老房子里,嘴上贴着胶布,手脚被捆绑着。
里面,一片漆黑,四周充斥着朽木刺鼻的霉味。还有老鼠悉悉率率的声音,它们时不时会从她脚边飞快地窜过去。
她不怕老鼠。小时候,在福建老家的房子里,经常会见到这些贼头贼脑的家伙。
有一次,她看见一只又瘦又小的老鼠被厨房里的捕鼠夹夹住脚,吱吱吱地惨叫,她实在于心不忍,就把它放了。
姐姐依琳用匪夷所思地眼神看着她,厉声骂道:“尹辜星,你脑子有毛病!”
结果,当天晚上,依琳睡觉的时候,耳朵被老鼠咬了一口。
当时依琳捂着流血的耳朵哇哇大哭,还气急败坏地掴了她一耳光,“尹辜星,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第二天,母亲从集市上买了老鼠药回来,和着米饭放在老鼠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当晚,就有很多老鼠被毒死,其中还包括那只脚受了伤的瘦老鼠。
辜星看着这些老鼠的尸体,有些难过。其实,它们也只是为了生存才会偷东西的。
依琳站在她后面,不无讽刺地说:“怎么?可怜它们啊?那你替它们解毒呀,看还能不能活过来,哈哈哈……尹辜星,你的善良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