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洛君钺把刚送进嘴里的粥全都喷了出来。
他瞪辜星:“你叫我名字干嘛?”
“举个例子呗,我又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辜星推诿得理所当然。
洛君钺忍了一口气,用纸巾擦了擦嘴,说:“你接着讲。”
是人都看得出来,他被唬住了,现在不过是在强装镇定而已。
“起初,那病人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洛……君……钺……洛……君……钺……”
“好了!你不需要讲得这么绘声绘色,直接讲重点。”他出声打断了她。
辜星在心里几乎笑翻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胆小。
“那人循着声音,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辜星不忘指指病房里的洗手间,“这时,房间里的灯突然一闪!”辜星的语速很快,让气氛一度紧张到了极点。
洛君钺情不自禁地扣紧了手中的碗。
他,在紧张。
“很快一切恢复了正常,但是,这时候,他却看见……”关键时刻,辜星戛然而止。
洛君钺急忙追问:“他看见了什么?”
辜星看了看他,加快语速:“他看见洗手间的浴缸里竟然躺着一具……尸体!”辜星夸张地撑大双眼,“而那具尸体竟然就是……他自己!”
一瞬间,空气中只听见两人的呼吸。
一人平缓,一人急促。
这时,谁的手机突然响起!
铃声居然设的是维塔斯的歌剧!
哐当!
碗落地的声音。
辜星本能地看过去,只见洛君钺的脸色煞白煞白……
洛君钺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后,他微微蹙眉。
似乎,对方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他突然把手机丢给辜星:“你替我接!”
不用“帮”而用“替”,可见他端足了阔少的架子。
然而,辜星就是不买他的帐,冷冷回敬:“你的电话,你自己接。”
不做犹豫,她把手机丢了回去。
手机在这时也安静了下来,对方大概是因为这边长长时间无人接听,索性挂断了电话。
但是不到半分钟,铃声再次响起。依然是那首惊悚的《歌剧》。
他又把手机丢了过来,只一个字:“接!”继而不忘补充:“这是做为特别看护该做的。”
语气倒是不急不徐,可话中的威胁,辜星怎么会听不出来?
算了,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不过是接个电话而已,于她也没什么损失。
这么想着,辜星低头看了看闪烁的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是ann。
辜星拧眉,他的女人,他为什么不接?
拿眼睛瞪着他,辜星掐下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了ann嘤嘤而啼的声音:“钺……我睡不着,我想你!求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白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去医院找尹辜星,不该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是钺,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啊!知道吗?当我听到李治他们说,你当众宣布尹辜星是你的女人,我就没办法冷静啊。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没对别人这么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害怕,害怕你被别的女人抢走了。钺,我是真心爱你的,你要相信我!钺,你怎么都不说话?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句话好不好?钺……”
ann哀求着洛君钺的回应,可是,她不知道此时忍受她发牢骚的人正是她口中“别的女人”!
ann可怜巴巴地继续说:“钺,你肯接我的电话,就证明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这次,是我太冲动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干预你的私事。只要你……”
ann滔滔不绝地说着,辜星深吸一口气说:“抱歉,我不是你的钺。”
她那些低声下气的话,辜星实在听不下去。
爱情,需要这么卑微吗?
如果一个男人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那么你说得再多,哭得再惨,也不过是枉然!
也许,在爱情里面存在着卑微。但是,在对等的情感关系中,这种卑微是相互的,是男女双方对一份情感的努力和付出。
然而,辜星并不认为ann和姓洛的是这种对等关系。
否则,白天他看她的眼神也不会那么冰冷。
电话那端短暂地沉默两秒,传来ann凄厉的尖叫:“你是谁?”
她似乎没有听出是辜星。
辜星觉得ann的声音不唱《歌剧》可惜了。将手机拿开了一些,辜星从容地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这话说的是事实,ann要是知道接电话的人是她,还不得怄死。
对方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你是哪里来的贱人?钺呢?你叫钺来听电话!”
她这一句“贱人”,彻底激怒了辜星。
于是辜星说:“你找钺啊,他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一句话,杀伤力十足。
既然对方出言不逊,那就没必要让她好过!
正要挂电话,辜星又想起了什么,补上一句:“忘了告诉你,我是尹辜星!”
ann发出崩溃似的尖叫。
她的声音越大,就越证明她内心的窘迫。刚才她多低声下气啊,竟然还是对着自己“情敌”说的,是人都会受不了。
辜星勾勾嘴角,直接挂断了电话,就让她一个人叫个痛快去!
把手机丢给他,辜星说:“她的嗓音条件得天独厚,你可以建议她去翻唱你的铃声,下一个维塔斯就是她。”
洛君钺愣了一下,在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后,哈哈大笑:“恩,的确是个好建议。以后她要走红,还真得感谢你。不过尹辜星,能把ann气得那样,你还挺有本事的。”
收住笑,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的脸:“你以前,也靠这种本事抢过别人男朋友吗?”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种本事”?
虽然,他用的是个疑问句,可那语气听上去,却分明是个陈述句。
他,仿佛在陈述某种事实。
辜星瞪着他:“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呵……”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尹小姐,你还真是敏感。”
他不叫她的名字,而是用了“尹小姐”,听上去淡漠疏离。
无聊的话题,辜星不愿与他多说。
她走过去,弯腰拾起刚才被他掉在地上的塑料碗,扣进保温桶里,拧上盖子,然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今晚,她已经在这里与不相干的人浪费了太多时间。眼下,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她马上去处理。
譬如,审问谭叛徒!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自己多年的死党不惜“叛变”友情!
手,突然被拉住,他问她:“去哪儿?”
甩开手,辜星头也不回,说:“当然是回家。”
要不然怎样?难不成还得留在这里陪他?
“我送你。”他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衬衣,然后走到她面前说。
“不用了。”辜星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末了,不忘讽刺一句:“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养着吧。”
洛君钺倒也不生气,他耸耸肩:“要养也不是在这里。不过尹辜星,你的本事还真让我刮目相看。”
明知道那是她瞎掰的鬼故事,可他还是被她唬住了。
他凑近她,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墨色的眸子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你,很特别。而我很好奇,你究竟还有多少出人意料的本事?”
辜星神情有些恍惚,他满意地笑了笑。
“呵……”辜星发出一声轻笑,眼神一凛,猝不及防地抬起脚,踢中他的膝盖,“现在,就很特别!”
洛君钺本能地抱住脚,她这一脚,又快又狠,估计膝盖得淤青。
退开几步,辜星居高临下:“不得不承认,你的眼神像妲己,妩媚风骚。”
对于男人来说,“妩媚风骚”明显不是个好词。
“可惜,我不是纣王。要勾魂,找你的ann去!”相信她会乐此不彼。
说完,辜星骄傲地转身,将洛君钺咬牙切齿的声音抛诸脑后。
可是,仍有一句话她听得很清楚,他说:“尹辜星,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
那一刻,她竟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
洛君钺追出去的时候,辜星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一阵疾风似地,扬长而去。
呵,跑得还真快!
洛君钺盯着远去的出租车,嗤笑一声。
膝盖还痛着,可他又不好蹲下去揉,只得强忍着。
这女人,像一只暴躁的刺猬,动不动就扎人。
不过,他会一步一步慢慢拔光她的刺,让她束手就擒。
保镖赫辉把黑色卡宴开了过来,下车为他打开后车门,语气毕恭毕敬:“钺少,请上车。”
洛君钺应了一声,举步走下台阶,膝盖真疼啊,他真怀疑膝盖骨会不会被她踢碎了?
赫辉察觉他的异样,又不好直接询问,只说:“钺少,还好吧?”
洛君钺微微吃惊,难道自己走路是跛的?
笑笑说:“刚才膝盖被桌脚撞了,没事。”他当然不会说是被女人踢了,那该多丢脸。
赫辉也不揭穿他,点点头说:“哦,那待会儿我替您买瓶消肿止痛酊,擦了就见效。”
洛君钺坐进车里,靠着座椅,突然想起什么,他问:“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赫辉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他,说:“自从你被伏击之后,服部平一郎就人间蒸发了,我怀疑他已经被人杀人灭口了。”
洛君钺沉吟片刻后问:“意料之中的事。那依你看,背后那只黑手会是他吗?”
赫辉想了想,摇头说:“这个不好下定论,毕竟我们无凭无据。不过,他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你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