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钺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用手指钳起她尖小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说啊,什么关系?”
辜星拧眉,拂开他的手,语气疏离:“与你有关系么?”
他将一只手搁进裤袋里,墨色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她,漂亮的唇紧抿着,脸上瞧不出的喜怒,“目前,是没有关系。但只要我一句话,他便立即会和我扯上关系。尹辜星,你信不信?”
辜星只觉得心猛地一沉,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上前一步,大手伸过来,拉住她的手,声音低而沉:“能让你尹辜星为他哭泣的男人,我想亲耳听听,他和你的关系。”
辜星吃惊地瞧着他,只觉得他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在生气?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可是,她却透过他的眸底,纯粹地感觉到了他的怒气。
“我和他,只是朋友。”
她特别加重了那个“只”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刻意。
他的眸中闪过犀利的光,挑着剑眉,“哦?朋友?哪种朋友?牵手、接吻的,还是已经上过床的朋友?”
啪!
他咄咄逼人的话,让辜星忍无可忍,伸手就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着他脸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辜星微微一怔。
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扇他耳光了。
这个男人,犯贱啊,张嘴就非常欠扁!
他瞪着她,墨色的眸子里隐隐有火星跳跃,他倾身朝她逼进。
辜星本能地退后,脚下猛地绊到了什么东西,“啊”的喊出声来。
他低咒一声,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拦腰将她抱住。
辜星只觉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拉住他的衣襟。
他离得她好近,呼出的气息浊浊的,很沉很沉,他还在生气。
辜星松开手,想要挣脱他,他忽然一把将她揉进怀里,禁锢得紧紧的。
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清凉的薄荷香,沁人心脾的味道,竟让她忘了挣扎和反抗。
他凑在她耳边,咬牙道:“你那一巴掌,若是换成别人,我会十倍、百倍地奉还回去。忘恩负义的女人,别冲着我在乎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就可以把我的心踩在脚底狠狠蹂躏。尹辜星,我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你竟然会为了别的男人哭泣。”
辜星的脑袋一懵,他刚刚竟然说……在乎她?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看来着实气得不轻。
他忽然将她放开,靠着旁边一棵树,喘了几口气,紧紧蹙起眉,用手捶了两下胸口。
想起他前两天才发过高烧,辜星心下一惊,忙问:“你怎么了?”
洛君钺别了她一眼,赌气道:“我难受。”然后,漂亮修长的手指,往自己胸口指了指,“就是这里!”
他有些孩子气的动作,让辜星忍不住想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就那么瞧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禁又想起他刚刚的那句:忘恩负义的女人,别冲着我在乎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就可以把我的心踩在脚底狠狠蹂躏。
她的脸,变得好烫,心也飞快地跳了起来。
她咳了咳,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
洛君钺突然走近她,大手伸过来抚上她的染着淡淡红晕的脸颊,深邃的眸子闪着柔和的光:“你试试被我打一巴掌,就知道有多痛。不过,我原谅你,你卯足全力的一巴掌,至少诚实地告诉了我,你和他没有肉体关系。”
当辜星正顶着烈日四处奔走,绞尽脑汁想办法帮助文俊,另一边却传来消息,说法庭已经宣判文俊无罪释放。
这出人意料的转折,令辜星又惊又喜。
之前,她咨询了很多律师,都说文俊的案子证据确凿,毫无转圜余地,就连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事情非常棘手,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如今,当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摆在她面前,除了高兴,也忍不住诧异,会是谁,帮了文俊?
自然而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姐姐尹依琳。
阴郁多时的心情,豁然开朗,辜星抿嘴笑起来。
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话说得刻薄又无情,其实,心里还是在乎文俊的。
抬头仰望天空,满眼都是湛蓝的颜色,点缀在上面的白云,变幻莫测,或流动,或停驻,有意无意地为广袤无垠的蓝天增添情趣。
在这样的时刻,纯净的天空,也带来了内心的安详和宁静。
真心希望,姐姐和文俊,这对般配的佳偶,能够开花结果,划上一个幸福圆满的句点。
蓝天白云,相依相偎。
真正的爱情,便应该像它们一样纯净、透明,相互辉映。
而,那些得不到回应的情感,譬如自己对文俊的单恋,与其独自黯然,不如索性将它尘封,像一坛美酒,窖藏在心底。
偶尔想起,打开来闻一闻,会觉得肺腑满都是醇香。
这,一种纯粹。
在这样的纯粹里,感情是自己,知道这感情的是自己,回忆这感情的,还是自己。
简明,利落,干净,完全。
这种单恋的情愫,古典得像一座千年前的庙,晶莹得像星星搭起的桥,鲜美得像春天出生的一抹鹅黄的草。
曾经拥有过……
也挺好!
深吸一口气,辜星释然一笑,突然想起一句话:我在苍穹的一隅,坐看云舒云卷,只为了等待,天空另一端,良人归来……
呵……
可是,她的良人呢,又会在哪里?
洛君钺?
脑子里,竟不可思议地蹦出了这三个字。
辜星倒抽了一口冷气,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将那“可怕”的想法驱除出去。
尹辜星呀尹辜星,脑袋被门夹了是不是?
包里的手机叫起来,一看,竟好巧不巧,是那个家伙打来的。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接,任它响个不停。
可,电话那头的人,执着啊,她不接,他就一直打一直打。
实在被吵烦了,辜星干脆接起来,捏着鼻子,对着话筒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 disnot answered,please try it……”
还没等她把那句流利的英文说完,范海辛在楼下叫她:“丫头,顺便把阳台上晾干的衣服收了。”
辜星脑子里“嗡”了一声,握着电话张口结舌,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舅舅啊舅舅,你打酱油挑得还真是时候啊!
电话那端的人,久久不语,辜星只依稀听到他沉沉的呼吸。
紧张,焦虑,压抑,不安……
手心里全是汗,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儿里。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气场竟可以如此强大,大到她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多喘!
于是……
双方对峙着。
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辜星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形的精神压迫,率先开了口:“好吧,有什么不满的,你就说。不说,我可就挂了。”
隔了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才传过来,一句话噎得辜星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说:“尹辜星,你很幼稚!”
辜星气结:“我……你……”
他又说:“如果我让你感到厌烦,你大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在我面前耍这么幼稚无聊的把戏。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笑而已。”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傲慢并且疏离。
辜星愣住了,他竟然说,她很可笑……
怔忪间,电话那端突然变了声音,辜星听得出,那是陈耀辉。
陈耀辉说:“喂,尹小姐吗?我跟你说啊,你要有时间,就好好管管君钺这家伙,他最近相当欠扁,吸烟酗酒样样都来,导致身上的伤口反复发炎,总不见好。他还反而冲我发火,怀疑起我的医术来了!你说这人……”
陈耀辉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好像被洛君钺夺了过去,沉沉的声音有些喘:“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那么,再见!”
他挂得很决绝,丝毫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后来,辜星想想,觉得自己当时是蛮幼稚的,不想接就不接,或者干脆直接挂断,干嘛发神经冒充电话语音,让自己下不了台。
辜星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给洛君钺发一条短信。
“伤好些了吗?”
几个字,辜星却用拼音写了很久很久,写了删,删了又写。
最后,将指尖停留在ok键上,迟疑不定。
正要摁下去,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上面显示着“老妖来电,是否接听?”
辜星接了起来,电话里立即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辜星蹙起眉头,“老妖?”
谭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呵呵……天煞……是我,谭笑,老妖呢!嗝……你现在有空吗?到babyhouse陪我喝两杯怎么样?嗝……我请客……哦!我差点忘了,你对酒精过敏,嘿嘿……没关系,你看着我喝就好了,宝贝,你要快点来哦,我等你。”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辜星握着电话,有些担心,谭笑这人素来滴酒不沾,现在喝得那么醉,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不作多想,辜星拿了背包和机车钥匙,速度往babyhouse赶去。
babyhouse,是一间小有名气的酒吧。
它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来这里泡吧的男男女女,都很美型。
如果,你长得不漂亮,身材不够辣,穿得不够性感,门口的保镖会直接将你拒之门外。
很显然,辜星就属于被拒绝的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