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还以为能和他天荒地老,后一秒,铁铮铮的现实无情地告诉她,一切只是她痴心妄想。
当任天妃将化验单递到她面前,她真希望自己干脆瞎掉!
心很痛,痛到绝望,痛到憎恨,痛到鄙视,痛到死心……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擦掉眼泪,掏出来一看:那许久不曾跳跃于屏幕的“月伴孤星”四个字,此刻,好刺眼。
她本不想接,可是,行动已快于意识,很快,电话那端传来了那赋有磁性的熟悉的嗓音,“你现在,在哪儿?”
他的语气,急切中又带着隐隐的怒气。
她没有回答,只静静地注视着窗外一架正在起飞的客机,在跑道上极速滑翔片刻,便冲上了云霄,那么快,那么突然,一转眼就已经全部消逝掉,想要伸手抓住都来不及。
“尹辜星,我问你在哪儿?”他几乎忍不住在电话里吼了起来。
她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紧缩,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直觉地张开嘴巴呼吸。
即便是让他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曾经最美好的东西,开始逐个离她远去,原来自己什么都留不住,唯一能够抓住的也只有虚幻而可怜的回忆。
终于,她咽下了颤抖的哽咽,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对他说:“好好照顾她,我祝你们幸福!”
不敢再听他的声音,她用最快的速度挂断电话并关了机。
泪水漫过眼眶,无声流淌。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命运有时就像天灾,它是由不得自己来操控的,唯一能做的只能重新来过,只能从零开始,只能从不幸中再去寻找人生的起点。
可是,她却清楚,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再幸福……
黑色的迈巴赫,风驰电掣般行驶在高速路上。
洛君钺一面疾驰一面接通了谭笑的号码,“是我,尹辜星今天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谭笑说:“嗯,中午她发过一条短信给我,说是有事要离开新加坡一段时间,让我帮她照顾一下她舅舅。”
“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这个她倒没说,我打电话过去时,她没接,我就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去干什么。后来,她只回了两个字。”
“涅盘!”
涅盘……
重生!
他猛然一怔,忽地想起了那晚梦里听到的那首歌。
“我想留的,留不住了,幻灭后该怎么抉择?分开的故事,写满了不舍,说好的爱情,没有你怎么完成?明天的故事,收藏好心疼,爱过的恋人展开各自的旅程。于是,擦干眼泪让爱重生……”
她这是……
决定要离开他了,是吗?
结束与谭笑的通话,洛君钺迅速接通了赫辉电话,“你现在立刻带人去机场截住尹辜星,对,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他不顾一切地提档加速。
此刻,时间每流逝一秒,他就有可能这一辈子再也找不回她……
登机提示从广播中传来。
达曼走上前,询问辜星:“辜星小姐,您准备好了吗?”
微微缓了缓,其实眼眶里头还有温热的感觉,但是辜星的声音已经十分平静,“走吧。”
达曼点点头,从后面推着轮椅慢慢往登机通道行去……
洛君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发疯似地寻遍了候机大厅以及各个登机通道,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透过大厅的玻璃窗,绝望地看着远行的飞机,双膝重重跪地,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疼痛。
如果哭着请求,如果跪地哀求,你是否会愿意为我而留?
如果曾经拥有,如果不能相守,你是否会愿意再为我回眸?
如果不能搁浅,如果忘记都难,你是会愿意为我叹惋?
如果错误定格,如果误会蹉跎,你是否会愿意承认出现过我的生活?
如果你转身就走,如果你不愿停留,我是否还会在原地等候?
我是借来多少坚强?才敢对你念念不忘!
若不见、不知、不恋、不许、不误……
或许就不欠、不思、不忆、不弃、不负……
可是,他并不知道,与此同时,在登机通道内侧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双眼睛,已被泪水模糊,正恋恋不舍地注视着他。
她伸出手去,想要最后一次触摸他,现实的距离,却是那么地遥不可及。
那笔挺的鼻梁下的嘴唇依然是那么性感,嘴角的弧线依然显得那么执着,然而,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无法拥吻……
“走吧……”她哽咽着对身后的达曼说。
市中心,一间华丽的服装店内,此时正放着欢快的轻音乐,一串串悦耳的音符跳跃在小提琴和竖笛的完美演奏中。
任天妃怡然自得地坐在店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上等的英国红茶,一边翻看新一季的潮流杂志。
“天妃姐,你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哦!”助手马薇笑着对她说。
“哦?是吗?”任天妃挑起精致的眉眼,“可能心情比较好的缘故。”
“有什么好事吗?”马薇问,“嗯……让我先猜猜,一定是和洛先生有关对不对?”
任天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马薇感慨道:“你们俩郎才女貌,真的很般配呢。”
“真的?”任天妃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兴意盎然。
马薇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很多人都这么说。”
任天妃听了,心情很是愉悦。
“对了,今天上午王太太在店里看上了一条裙子,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优惠?”
任天妃轻轻抿了一口红茶,说:“那就给她打个八五折吧。今天要是还有老主顾来光顾,就都按这个折扣给他们吧。”
马薇笑言:“看来天妃姐你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那能不能也给我涨涨工资呀?”任天妃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可以考虑考虑。”
这时,店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还没等任天妃反应过来,一脸盛怒的洛君钺已经将她从沙发上强拖起来。
“钺……”任天妃惊慌失措。
“说!你是不是去医院找过她?”洛君钺的脸阴沉到了极点,眼底的怒火仿佛要在她身上烙穿几个洞来。
任天妃吃痛地拧起眉,“钺,你抓着我手好痛,先放开我再说,好不好?”
他却置若罔闻,将她纤细的手腕捏得更紧,喷发的怒气恨不能捏碎她的骨头才好,“说!”
一旁的马薇从巨大的惊愕中回过神,急忙上前劝阻,“洛先生,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天妃姐吧!”
洛君钺凌厉的眼风一扫,薄唇微动,“滚!”
马薇被他的气势骇住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想自己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马薇片刻也不敢多呆,拍着胸口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说、话!”洛君钺一字一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两只手腕被他捏得太紧,任天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是,我医院去找过她!”洛君钺扯过她,按在沙发上,钳住她的下颌,狠狠瞪着她,“你对她说都了什么?”
任天妃被他吓到了,咬了咬嘴唇,说:“我只是告诉她,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
“钺,是真的,我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洛君钺拧起眉头,眼底的神色瞬息万变。
就在任天妃以为他有所动容的时候,却听见他冷笑着反问:“所以呢?你认为自己手里有了筹码,就理直气壮地去医院逼她离开我,是吗?”
他看着她的眼神,除了高高在上的漠然,便只剩下讥讽。
“我……”任天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洛君钺面无表情地松开她,站起来,一身黑色西装将本就修长挺拔的他衬得更加冷峻。明明室内光线明亮,可是任天妃此时却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正被黑暗步步紧逼包围,甚至即将要被吞食进去。
他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声音更是无情到了极点,“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打掉他。第二,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明明正值暖春三月,然,任天妃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意从手背一直延伸到心口……
花舞人间的一个包厢内,光线很暗,周围只亮着一圈橘黄色的灯带。环绕音响里正放着迷醉的金属乐,一个妖冶的女子,在黑暗中舞动着她性感的臀部,极力卖弄着万种风情。
真皮沙发上,一个优雅的男人正交叠着修长的腿,一手支着沙发扶手,一手把玩着高脚杯,一双狭而长的丹凤眼,正带着几分玩味盯着面前的女人。
妖艳的女人和着音乐的节拍摇摆着如同杨柳一样柔软的躯体,在灯光下闪耀着蛊惑人心的妖光。
“来啊,一起跳啊……”ada朝男人勾勾手指,抛出媚眼。
男人不动声色,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品着他的酒。
ada骚首弄姿,极具挑逗性地抚摸着自己丰腴的胸部,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神情迷蒙……
就在ada一点点地撩起短裙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争执声。
“任小姐,我已经说过了,今晚钺少不在这里!”
“让开,他在不在,我很清楚。”
“抱歉,任小姐,钺少吩咐过,今晚谁也不能进去打扰他。”
“我再说一次,让开!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到他!”
妖娆的ada停下撩裙的动作,指了指门,对男人说:“外面好像有人要进来找你哦。”
男人始终以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接话。等他悠闲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将酒杯倒扣在桌上,站起身,迈开修长的腿慢慢走近a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