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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东边吹箫西边笛

“来人,送钟公子回府——”白芷茗曼声吩咐道。

“白姐姐,不用了。”钟鼓对白芷茗轻轻一揖,快步向院子外面走去,留下这么一句话:“你等着,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这个师弟年少轻狂,缺乏管教,林教习切莫见怪。”白芷茗苦笑着说道。

林洛摆摆手,示意不碍事,又道:“白祭酒叫我林洛就好,一口一个教习叫我的挺不好意思的。”

白芷茗微微一笑,道:“好吧,那就林洛,不过你也不用叫我白祭酒了,我们既然同在灵韵书院任教,叫我师姐就好。”

师姐?别看林洛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谁能想到林洛这具身体里有着另一个世界的28岁的灵魂呢。叫她师姐,林洛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白芷茗的笑容有一种亲和力,莫名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林洛踌躇片刻道:“白师姐,我刚来临江城,一时还没有住处,所以——”

“这样啊,正好灵韵湖边还有一处寓所,虽然简陋了些,倒还可以居住,林公子随我来。”白芷茗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青葱般的玉指修长白皙,林洛一眼便看出,这位白师姐已经弹了多年的琴了。

出了小院子,一路都是青石板铺就的林荫小道,亭台楼阁掩映在树木之间,花香扑鼻,鸟鸣啁啾,满是书香气息。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年轻学子,见到白芷茗漫步走来,都恭恭敬敬行礼道:“见过白祭酒——”白芷茗一一微笑答礼,让人如沐春风。林洛不禁暗叹,这灵韵书院,不单环境优美,学风也是这般淳朴,难以想象!

“咦,这个男的是谁?穿得破破烂烂的,他怎么跟白祭酒在一起?”

林洛力挫天才钟鼓这件事还未传遍书院,很多人还是不认识林洛的,所以对这位白祭酒身边衣衫褴褛的林洛很是好奇,指指点点,悄声议论着。

白芷茗置若罔闻,带着林洛一路穿过几处院落,却是来到了临近湖边的一处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处厢房,想来这就是为林洛安排的住处了。

走到门前,白芷茗示意身后的丫鬟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这厢房看似貌不起眼,里面倒还算宽敞,案几家什一应俱全,可能是长久没人住的缘故,落了不少灰尘。

“屋子破了些,还望林洛你不要嫌弃。”白芷茗带着歉意解释道:“这是之前一位教习的寓所,那位教习已经另谋高就,你不妨在此暂住些日子。”

“怎么会,我对这里很满意啊。”林洛倒是无所谓,他现在是有个住处就行了,这个厢房已经超出他的期望值了,更兼环境清幽,还能有什么要求!

白芷茗吩咐身边丫鬟道:“环儿,你去唤几个人来,把这里清扫一下。”

环儿应了一声,出门去了。白芷茗道:“对了,不知林公子是何方人士?师从何人?”

林洛微一踌躇,开口道:“在下是洛阳人,来临江城寻一位长辈,不想寻人不遇,盘缠用尽,恰巧听人讲临江书院征聘乐理教习,就想来试一试。至于我的师傅吗,他不喜名利,这名字不提也罢。”

这说辞林咯早已想好,虽然漏洞百出,但只能硬着头皮讲出来。

白芷茗思索片刻,微微蹙眉,但很快展颜笑道:“嗯,那么林洛,你今日且歇息歇息,从明日起,便要到乐理院授课了哦。”

林洛点头答应,白芷茗好奇道:“对了林洛,除了吹叶,你还会些什么乐器?”

言下之意是,这吹叶太难了,还是教一些正常的乐器比较好。

林洛自信笑道:“琴瑟琵琶,长笛笙箫,无所不通,无所不能。”

白芷茗愕然。

……

……

林洛一下子扑在软软的床铺上,长舒了一口气。

那丫鬟环儿很是尽心,叫了几个小厮过来,连同林洛忙了半天,直到临近傍晚时分,可算是把这件小屋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几人相继告辞,林洛也终于有了在这个世界的落脚地。

其实林洛是一位来自21世纪华夏国的一位天才乐师,出身一个音乐家庭,从小便修习华夏国和西洋的乐器,18岁的时候已经闻名全国,20岁开始作曲,25岁的时候已经作出几首闻名世界的钢琴曲,从而跃身成为世界音乐届的上流人物。

他记得那时候他正应法兰西王室之邀,参加法兰西一个宫廷音乐盛会,他正在会上独奏着钢琴,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叫临江城的地方。

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前一瞬他还是举世瞩目的音乐家,这一刻却到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成为这灵韵书院的一位乐理教习。

前世的一幕幕像电影胶片一样闪过他的脑海,自己的父母……在那个世界还好吗?还有自己的妹妹,她是不是考上了燕京大学呢?

想了许多,越发心乱如麻,林洛霍然睁开眼睛,起身走出屋子。

不知不觉已经是华灯初上。远处的几艘画舫静静倚在岸边,月色皎然,洒在院子的每个角落,也洒在灵韵湖上,和着画舫的灯光,清风徐来,明净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湖对岸的昏黄的灯火斜斜映照在湖面上,光影拉的老长老长。林洛望着湖面,心绪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万籁俱寂的湖边却忽然响起一阵箫声,那乐曲婉转悠扬,仿佛遥遥从九天云霄上传来,如空灵的仙乐回荡在林洛耳边,绰约清扬,哀而不伤。

林洛久久聆听,举目四顾,却不知道乐曲从何而来。天大地大,仿佛只剩下他自己,还有这首空灵的乐曲。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曲子已经结束了,林洛凛立良久,直到一阵寒风吹来,才惊醒了呆立中的他。思索片刻,林洛从怀里掏出一支横笛,轻轻贴在唇边吹了起来。

像是之前听到的曲子的延续,笛声婉约,闻之不似凡品,令人忘忧。那湖中的画舫上,忽然钟鼓齐鸣,歌舞大作。隐隐约约竟听到歌声传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林洛轻声默念着这两句,不知不觉那种沉痛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前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多想无益,不如做好自己。

他本就是个乐天派,心病一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可惜这春天的晚风还是太凉,又是一阵寒风吹来,林洛禁不住打了几个大喷嚏,狼狈不堪。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喽。”林洛自言自语道,转身欲行,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公子请留步——”

夜色静谧,这声音似乎近在耳边,把林洛吓了一跳,下意识叫道:“啊,鬼呀——”撒腿就跑。

“公子莫怕,我不是鬼。”林洛战战兢兢回过头来,却发现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夜色如墨,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出此人身量颀长,体态纤弱。

“兄台有何见教?”这哥们一声不响就跑到自己身后,不带这样吓人的吧。不过自己连穿越这种狗血的事情都见识了,就是真的鬼来了有什么可怕的,当下稳住心神,拱手问道。

“方才那一曲,可是公子吹来?”那书生也拱了拱手,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清越醇厚,非常好听。

“确是在下所吹。”林洛回答道,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人手上持着一支箫。莫非刚才的萧曲就是这人吹奏的?

“小可适才闲吹一曲,遥闻湖对岸有人吹笛相和,笛声清雅绵长,可见公子乐理精湛,想必是个风雅之人,遂贸然叫住公子,还望公子海涵小可唐突之罪。”那书生深深一揖,甚是有礼。夜风来袭,他的发带随风舞动,猎猎作响,有些**味道。

“无妨无妨。阿——嚏!”这人太过礼貌,林洛有些不习惯,在湖边呆久了,实在是有点冷,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涕流的老长,含糊道:“兄台有何指教,这里太冷了,我得赶快回去了。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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