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那一年生日刚过不久,我跟向泓之逛街时,盯着橱窗里的玻璃娃娃。
“泓之,送我那个做生日礼物。”我双手摊开向他讨要生日礼物。
“你生日不是早过了么?”他问。
“今天是我农历的生日,向泓之,你要记得啊,我每一年都要过两次生日,你要准备两份礼物。”跳上去,我圈住他的脖子。
我轻敛眉角,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真的还记得。
“今年我想送你一份特殊的礼物。”他看着我低沉地说。
“不用!”我的口气很疏离。
“这是我正式签署的法律文件,我放弃所有跟两个孩子有关的权利。”他递给我一份档案。
我拿起档案袋,声音有些哑:“为什么,你回国不就是要和我争孩子么?“
车门打开,向泓之对我说:“可以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谈一谈么?”
为了这一份档案,我也应该跟他谈一谈。
车子加速向前开着,我提醒他:“我等会还会上班。”
“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他不疾不徐地说。
为什么他喜欢自作主张,擅自决定呢?我沉默地看着车窗外。
“你想带我去哪里在?”许久许久,车还是在大道上行驶着,心头一阵隐隐的不安正弥漫四逸。
“我想就这样带你去天涯海角,车就这样永远地走下去,而你就在我身边。”他感慨地说。
天涯海角?我心中冷笑,当初谁坚持要去美国,把我狠狠抛弃。
车子停在一栋豪华的大建筑物前面。
“向泓之,有什么你现在就说吧。”向泓之起来为我打开车门,我不动,两人僵持着,终于我还是跟着他下车,有侍者帮他停车。
我们乘坐了一座玻璃电梯,直达顶楼,再走出电梯,四面侍者鞠躬如仪,过道里都是鲜花,角落里有人在拉小提琴。侍者带领我们走往一个靠窗的卡座上,大厅中央放置着令人咂舌三米多高的奶油蛋糕。
他仔细地研究我的表情,想确认我有没有惊喜感动之类的情绪,看到我还是一脸漠然,他挥手让其它的人走开,我知道他必然是包下整层楼,现在整层楼只我们两人。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在我面前炫耀展示什么。”我转头看着前面的落地大玻璃窗,这里可以浏览整个城市的景致,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带著种迷人的韵味在闪耀,街灯像一长串珍珠项炼,而那穿梭的街车,在街道上留下一条条流动的光带。
在万家灯火中,霁清在孩子也在其中一盏最温馨的灯光下,等着我回家。我仿佛看到他在电脑前俊雅淡然的身影,伴随着孩子嬉戏玩闹的笑声。
“陪我跳最后一支舞。”他携起我的手。
我挣脱了手,咬着唇想起他伤感的表情,还有那句“最后一支舞”所带的忧伤口吻,低头跟着他走往舞池。
这里的大厅中央有一个舞池,室内光线幽暗,气氛高雅,屋顶上有许许多多的小灯,闪烁著如一天星辰。远处乐队开始奏乐,他们正奏著一支非常动听的英文歌,那……是《回到七十年代》的主题曲。
看来他果然有心了,提前准备布置好一切,他获取女子芳心的手段比七年前进步得多。
可是现如今的我绝不会再傻傻地堕入他的情网,绝不会再轻易地被过去网罗住。珍惜现有,把握未来,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
“重新回到我怀抱里,好吗?”向泓之伸手一扯,我跌入他怀里。
“向泓之,我已经是人家的妻子,盼你言语有礼,举止得当,留有他日相见的余地。”我站直身体,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的性子果然还是倔的,金钱权势动摇不了你,甜言蜜语迷惑不了你,这几年我在午夜梦回中才明白我错失了一颗多真的心。”他轻喟一声,极有绅士风度地搂住我的腰,滑向舞池,我们在光影瞭乱中拥舞着。
“既已错失过往,何不怜取眼前人,无论从家世、外貌、学历甚至是过往的情义,裴漾柔是你的最佳选择。”现在他和裴漾柔,我和杨霁清,所有的人不是都该尘埃落定了么,向泓之怎么永远学不会珍惜现有的。
“你不就是我的眼前人么?现在的你就在我眼前,就在我怀里,任我拥抱着。”向泓之扣紧我的腰,将我拉向他,眼对着眼,唇对着唇,彼此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
我用冷冷的的眸光对视着他:“你还是没变,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只会强迫我。向大律师,你至今还需强迫女人么?”男人很自大,最后的一句话会让他放开我。
“如果我能使你心甘情愿呢?”他竟然没放开我。
我冷笑不语。
“反正无论过程是否用强逼手段,结果我就是得到了你,哪怕我离开,你还是生下我的孩子,不是吗?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在你的生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你孕育我的孩子生下我的孩子。可能我还会是你今生唯一的男人……”他捧着我的脸,更加逼近他。
“你太自以为是了,我已经和杨霁清结婚,我不爱你了,向泓之。”心,不可能为他空白七年,现在心里慢慢地进驻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强势地看我:“我不信,你不再爱我。”
“信或不信,随你,事实就是如此。”两个人那么近的距离,我有些呼吸不畅。
“那你敢不敢证明给我看,证明我吻你,你不再有反应。”
证明?这是律师的职业病么?说话是要拿出证明的,我的心,我知道,无需向任何人证明。
“神经……”我想骂他,他竟然就这样吻下来,带着强势蛮横不顾一切的力道。
这里的位置,昨晚还承受着另一个男人珍爱眷宠,爱恋怜惜,如何能让他触碰呢?唇的位置离心很近,我听到心的拒绝,心中不期然地掠过杨霁清的身影,我感到罪恶。
我用力地转开脸,冷然着:“不要让我恨你。”
他的唇顺势滑到我的锁骨上,舔试啃咬,再重重地吸吮,麻麻痛痛的感觉像是虫子钻进我的肌肤,我扬起手想挥他一巴掌。
他扯下我的手,摸上我的手臂:“如若不爱,恨我也好,证明我在你心中还是有位置的。”
我只得罢手:“向泓之,你现在事业有成,大好前程,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只是你过往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人,你向来自视甚高,认为女人被你抛弃之后还是会对你难以忘怀,情难自制,现在的你尊严受到挑战,你不甘心。如果我跟其它女人一样,现在还对你死心塌地,苦苦守候,等待你的回心转意,你早就对我嫌弃厌恶。”
“是啊,那你为什么不跟其它女人一样?”他怅然若失地说。
这个自大心膨胀的男人!我冷然嗤笑。
“在这几年里,我才明白你在我心中跟其它女人是不一样的,当我在美国拿到硕士毕业证,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表讲话,我心里想的是你笑着我对我说,拿到毕业证就要嫁给我的话。那一瞬间,我在讲台上竟然停顿了,思绪飘到很远很远……你以前说的那些幼稚可笑的话突然变成至理名言,你过往的身影好像进驻到我灵魂的深处,我悔恨懊恼着我曾错待了你。”
我爱的时候他不够爱,我放手的时候他又想回头,原来这就是错过。
“我跟你不一样,就七年你可能慢慢明白你的心,而我却是慢慢地把你从心里排除掉,没有统一步伐的爱情注定走不下去。向泓之,如若你要一个答案,那么我告诉你,我爱上杨霁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他,但现在我爱他。”
一下子说出来,心好坦然啊,我爱杨霁清,就是爱他,心每跳动一下就诉说着我一声我爱他,幸福在向我招手,我要走入他的怀抱。
因为爱他,所以不能忍受另一个男人的触碰,所以现在跟向泓之在一起却只想着回到他身边。
“你真确定你爱他,你善良心软,这七年来杨霁清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在拿爱情回报恩情。”
这个男人总是自以为是地猜测别人的心理,我不屑向他解释。爱情恩情何必分得那么清,难道感激不能衍生出感情,相伴不能转化成相守,恩情不能发酵成爱情?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要回家。”我要回到杨霁清身边了。
“恬音,不要走,不要再从我身边走开。那个家并不好,它收容不了你的身心,我可以给你和孩子一片广阔的天地,给你众人仰视的尊荣豪奢,让你站在更高的人生境地,有更广阔的空间实现你的人生理想。”
他扯住我的手,紧得我的手都痛起来,松手的时候手腕留下明显的红印。我皱皱眉,霁清就不会这样粗鲁对我。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不明白什么才是我要的,我要的霁清已经全部给我了,没有的我们也可以一起努力争取。”向泓之想要给予我的,都是他自己想强加在我身上,他从不问我内心的真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