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全世界最戏剧的莫过于一个准妈妈将自己弄得狼狈到一天进了两次医院,虽然都无妨,只是,宝宝长大了之后,该如何交代自己这么严重的失责,记得初爸爸曾经跟自己说过,妈妈怀自己的时候。两个人闹别扭妈妈曾经假装拿着自己的肚子去撞桌角,小时候爸爸开玩笑地告诉自己之后,心里有这个阴影很久的。宝宝今天的罪魁祸首真的是你亲爸和干爹,与你亲妈没有任何关系的。
言屿看着她醒来,初月眯着眼装睡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人就坐在身旁,只是很久很久都没动一下,静到初月的心虚得不敢睁开眼睛,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别装了,把眼睛睁开吧,陈珂那小子回去了。初月,你也挺对得起我们苏家的,一天之内让我们家的三代单传就这样进了三次医院。”初月一听是苏言屿的声音,这么糟糕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让自己遇到?假若是陈珂在,至少自己只是内心谴责,陈珂估计还会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对呢!罪过罪过。
“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在装睡的?”初月见被拆穿了,索性豁出去。
“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睡着的样子?”苏言屿淡淡地说了句,像是极不经意,只是这句话听得初月的心一跳一跳的,只是现在两个人的处境与关系已经变得没有任何心情来像个小女孩一样去脸红心跳。
“言屿,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我想告诉你。你一定要听完,然后你再决定是否要继续这些事情。”初月努力地撑着坐起来,苏言屿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也不说愿不愿意听,初月只好自顾自得讲下去,也不管他有没有真的听下去。
“有些事情,我估计你调查得差不多了,天薇告诉你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苏言屿,有些事情真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感情这种事情你应该也很了解,别人说的不算,当事人说得也不算,孰是孰非只有直接当时人才心知肚明。
“林总裁上次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我必须告诉你,或许你会改变心意的。你知道吗?如果我是黎樱,我也会选择死去,留下孩子来惩罚林建印。正如你知道的,黎天薇是林建印的女儿,正如你愤恨的,林建印直接杀害了你的姑姑,但是这些事情纠缠不清,黎樱姑姑本来嫁给林总裁就是一件一路走到黑的选择,不管她当初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悲剧就是她的爱情,是她对自己爱情的选择,我们不可能穿越时空回到当时去修正她的错误。
“若说这其中谁有错,林建印爱上季盈盈没有错,黎樱爱上林建印也没有错,季盈盈选择黎南天这份安稳的幸福更加没有错,那到底谁错了?这其中错的只不过所有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不一样。若是我当年没有选择继续等着你回来,甘于安定平稳的生活,我嫁给了陈珂,所有人都无可厚非,而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来责备我的不是;但是我现在守着你回到我身边,陈珂也没有任何理由来责备我的坚持,不是说谁为了爱情付出的多,那么对方就一定要接受这份爱情,于季盈盈拒绝林建印,于林建印伤害了黎樱,这些都是一个道理。
“像林建印那么执着的人,将季盈盈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他忍受季盈盈嫁给黎天南整整十年,已经是他给季盈盈最大的爱了。
“知道为什么黎樱最后一次跟林建印吵起来吗?林建印就是再混蛋也不会因为黎樱的吵闹将它推进冰冷的湖水里,你知道吗?那天黎樱问他爱的是季盈盈还是自己,林建印没有回答,后来,黎樱将林建印的手放在了自己凸起的小腹上,林总裁说就在他将手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他都感受到了孩子在里面的胎动,那时他唯一的一次这么近的抚摸到自己的孩子,不过那也是最后一次,之后黎樱姑姑看着她一直笑,林总裁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声,听得他的心比当时的湖水还要寒,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黎樱早已退到了竹筏边,张开双臂往后仰,就那样摔进了湖水里。李总裁说:她摔进水里最后一刻的表情是那么幸福,像是从所有的事件里面解脱开来。他让她离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之后的事你也知道……只是,整个过程中,黎樱姑姑没有告诉林建印一句关于天薇的事情,这是她有意隐瞒的,所以才会有了之后那么疯狂的行为。
“天薇死后一个多月,林建印收到了一封从美国寄来的航空邮件,里面除了一份亲子鉴定书的原件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天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会为了她进行长达四年的复仇计划,林总裁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目的,只是他一直暗示着尤秘书让你放弃,他一直希望他唯一剩下的女儿会拥有幸福,即使那只是海市蜃楼,虚幻即逝,可那是林晓琪自己要的,就像是他无法忘记季盈盈的一颦一笑一样,他一样无法改变自己女儿的爱情,只能眼睁睁看着晓琪受伤……
“好了,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他伤害两代人的借口。”苏言屿转身打算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不要联系郁水给你的那个号码,杨东不希望这样。”
“为什么?”初月从刚刚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才问了这三个字,苏言屿却早已离去。
初月想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号码,无论杨东的想法如何,苏言屿都是她的第一考量。
初月听到了一个女声:“喂,你好,我是任晴。请问……”
林建印坐在封闭的审讯室,里面开着过分光亮的节能灯,照在墙壁上,一片惨白色,整间屋子里面只有监视器的红光不断闪烁着,这里的工作人员还算很好,给他泡了一杯绿茶,其实他每次和茶的时候里面都要加一点蜂蜜,这还是黎樱当时给自己养成的习惯,她总是喜欢甜甜腻腻的东西,久着九着也就习惯了,反而戒不掉这种喜好,林建印一整天都没喝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茶水冷了,也不是翠绿色,有些发红,以前在一起的那几年,黎樱是不肯他这样的。茶水很苦,林建印微微皱了眉头。监视器那里的任晴看到了这点,吩咐手下一会给他换杯茶水,用自己办公室的那桶浓香型的铁观音。
林建印毕竟是年纪大了,坐着坐着就开始眯眼睛,本来是想尽快有人进来问他事情,只不过律师暂时有事,没办法过来,只好干等着。
年纪大了,清醒的时候反而不愿意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梦境却不一样,只要白天看到过一点能勾起回忆的东西,即使当时一闪而过,可当深夜降临,那一点点闪过的念头将成为整夜的噩梦。
盈盈,我今天想了你一整天,回来我的梦里吧?很久了,我都不记得你是什么样子了。
那年是黎南天跟季盈盈毕业十周年,学校的那帮校友们开是很早就开始筹划这次聚会,甚至还特别正式地寄了邀请函,里面想结婚喜帖一样贴了一张他们当年的毕业照,穿着学士服的一群人,真的不知如今都是什么模样。
黎天南那次感冒有点严重,季盈盈临走了还是退了提前托人买好的火车软卧票,临时给他定了机票,而自己和黎樱依旧按原计划坐火车去重庆,黎天南本来还不肯,只是季盈盈说让他提前去定了酒店,赶紧把感冒治好,省得第二天自己去了传染给自己,黎天南这才答应了,只是临行前一直啰嗦着让她们一路上注意安全,那时也没什么手机,甚至连小灵通都没有,黎天南到了重庆也不好联系,直到那天在车站等到所有人都出了站,列车长都走了,黎天南这才知道他的季盈盈和妹妹都不见了,他当时发着高烧,在火车站待到深夜,在这座早已陌生的城市,他不知道怎么办,那帮聚会的同学也是来自五湖四海,人脉也分布各地,更加糟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们是在那里失踪的,整整两千公里,二十多个站。
黎南天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早已失去联系的林建印,只是当他冲进林建印办公室的时候,被他的秘书告知林建印刚好在昨天出差了,黎南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前一黑当场就晕在那个女秘书的桌前。醒来后季盈盈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黎南天看到了季盈盈低头时,从丝巾里露出来的脖颈里深红色的吻痕,黎南天眼睛当时就红了,但是这一生,他一次都没有问过季盈盈关于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九个多月后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随着自己的名字给她取名“天薇”。
很久之后,黎樱偷偷离家出走嫁给了林建印,黎南天给她写了封长信,但还是忍着男人的尊严,祝他们幸福。这不是因为他的软弱,仅仅因为这些年来盈盈一直陪着她,这一切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