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直奔床前摸被窝:“另一个枕头是我的?”
“神经病!”他挤牙膏,拿起毛巾。
“它空着,我的责任。”她欲脱天蓝色羽绒服,“快点刷,床上等你。”
“我几年都熬过来了,请自重,你不是小姐。”如不是同事,他只想轰她出去。
“那就当一次,让你尝点甜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男人蜜,一些男人嗡嗡叫着争着来采,现在扔掉伪装,主动让他采,没有道理拒绝,他只是有一点可怜的矜持。
“你睡不要紧,注意保护自己,隔壁有虎狼。”他想尽快摆脱纠缠,“刷完就去逛街。”脚长她腿上,要来没办法,担心室友误会,不慎传入燕喃耳朵,便是黄泥巴掉进裤裆。
她跟到外面,窥见对面敞开一条门缝,暗笑有人偷听:“下午去,正好给你买两套衣服。”
“包养我?你找错对象了。”他知道小羽毛的耳朵不但没塞毛,正支着,连李晓东和泡泡也没了动静,赶紧洗刷自己。
“是要你包我,还不用养。”她从后面抱住他。
他扭动身体,用满嘴泡沫央求:“何必呢?我有女人了,纯感情的,她就是我的命。”
她把脸贴他背上:“我知道,就因为你有了女人,才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好男人越来越稀罕,不想看你钻进别人怀里。”
“我是好男人赝品,你打眼了。”他快速漱嘴,掰开她的手。
“进来后我又琢磨过,到了周末,你被窝里没别的女人,那一定是好男人,你的邻居应该有同感。”她把毛巾抢在手里,打开龙头搓几下,“我来伺候你。”
“怕折寿。”他抓住她手腕,夺过毛巾,“你提升好男人标准,别拿我跟别人比,真想从良,就找个不认识的,过去清零,从头再来。”话语狠毒。
“清什么零?不是污点,也没有案底,多交几个男人,免得你从头教起,买东西要货比三家,找老公更得慎重,不然会在这里跟你打嘴仗?”她听那门缝传出吱吱声,心说上网的人更勤劳。
“你就嘴壳子硬,我是忠言逆耳,什么时候清零,什么时候找老公。”他听见小羽毛在笑。
她提高嗓门:“男人可以招蜂惹蝶,女人也能桃李芬芳,有赞成的吗?”
“我心胸狭隘,容不下你的芬芳,跟你睡一起,更容不下别人的精水芳香。”听小羽毛笑得愈加放肆,他放大音量,“我的想法很简单,要找个女人当老婆,她的芳香只为我,我的精水全部奉献给她。”小羽毛心不坏,嘴却快,跟燕喃只要碰上,很容易就泄密。
“你知道沐浴液是干什么的吗?每次洗干净,芳香也好,怪味也罢,都没了,洁净无比。”见他回屋欲关门,她伸右脚抵住门框,“这样吧,允许你跟某个女人再交往一个月,当感情回扣,记住洗干净,回头好好过日子。”
他摸她额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以为你往那一躺,你就是维纳斯,你干不干净,我都不感性趣。”转身穿牛仔裤,想不通这女人怎么会这样。
“你否认一直暗恋我吗?”她见他真要出去。
“原来懵里懵懂,对你有过好感,我以前特别自恋,爱自己胜过爱女人,我也爱小羽毛,但不会跟别的男人抢她。”他见小羽毛出来,加了件黑色羽绒服,嘴里插着牙刷,不见半点泡沫,正朝自己呶嘴,“我今年时来运转,遇上一位冰清玉洁的女人,这辈子就这么着了。”
“吹,把房顶掀了,那女人至少二十五岁,能冰清玉洁?做你的清秋大梦,盯死你了,逃不掉的。”方妍转过身子,“哎,妹妹,平时帮我盯着。”
“大活人,盯不住。”小羽毛用口腔里的泡沫滋润一下嘴唇。
“帮你换件羽绒服,马上一起出去买。”方妍美孜孜地晃脑袋。
“差不多能盯住了。”小羽毛取出牙刷,“别怪我管闲事,他住这二年,我都当他隐身,帅颓了,还不如我家耗子,男人你不挠女人痒痒肉,鬼老二才会跟你,那间屋里两年换了三拨人,没女人看上他,姐姐,不觉得羽绒服买得冤?”偷听也能捡件衣服穿,心里不踏实。
“你说的对,他在我面前就隐身一年多,男人再帅,也不如主动招女人的小衰哥,我回过神了,懂得隐身的男人未必不是好男人,他压根不想招惹你们,这令我感动,女人守身如玉虽然过时,但终归是美德,守身如玉的男人都不要,就不怪人家说我们犯贱,我宁可他一个人说我贱,妹妹,对他我逆来顺受,既然要爱,就爱出一股劲来。”方妍见小羽毛古怪精灵,但相貌很一般,完全可以成为临时托付人。
“你们慢慢讨论吧。”他拎着挎包出屋,顺手带上门,“我这就去买整套床上用品,让小屋变成一公一母两只鸟的小巢,再也不听你小羽毛瞎哼哼,也不用管你方某人,大不了,省城老子也不呆了。”
“不许走,我没洗完呢,买床上用品,女人最在行,总不至于拒绝两个参谋吧……”小羽毛回到房间,脱下睡裤,“一分钟,马上就好。”
“方妍,我结婚时,会给你发大红请柬的,到时记得赏脸哟。”他拉开门,方妍拉住他的包带。
“卓燃,我俩打赌,当玩把大的,你结婚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我们同时结,一种是你结在我后面,只要出现第三种情况,我给你的那个女人端洗脚水,你跟她上床,我帮你们递手纸。”方妍放狠话。
“前晚已经说清楚,你不管不顾地跑来,当我是什么?自来水还有龙头管着,我的精水也有更精密的龙头管着,网上和生活中我不招惹女人,难道是犯罪?你乱云飞度后,然后指着乌云说是白云,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既没有误导你的情感,也没有跟你肌肤相亲,凭什么听你指手画脚?告诉你,只想接我的女人过来,跟她一起规划未来。”他示意她松开。
“你就是误导我了!”方妍叫嚷,指着正换毛衣的小羽毛说,“你来评评理,他过去总在网上跟我表白,我承认情感一度被掩埋,也承认在别人面前脱衣服,超过在他面前认清自我的速度,凡事有个过程,就这么巧,当你……是也许你遇见某个女人时,我正好认清自己,然后不再脱衣服,知道你特别在乎,我用我的办法清零,整整七个月,没让人碰过我,出去玩是有的,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爱上你了,如果不爱,可能跑来让你羞辱?为此,我都后悔死了,那王培臻每周都约我单独出去,我想离开公司,但你还在,我不能走。”
小羽毛穿戴整齐出来时,他傻傻地站那看着方妍,像看一头情感怪物,甚至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当眼泪在她眼眶打转,脸上写着忍辱负重的倔强。
“方妍,原来我喜欢过你,你对我没感觉,现在你喜欢我,我对你没了感觉,这就是擦肩而过,过了,也就永远过了。”他最怕女人欲哭无泪。
“没过,不会让它过的,用了七年时间,才面对第二次情感,不会这么轻易过的,你说可以清零,有什么区别?不外乎我俩认识,我会让你忘记一切的。”方妍摔开肩上的手。
“是啊!我也用了五年时间,才敢真正面对第二个女人,小羽毛你知道吗?我最恨回到这里,宁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漂来荡去的住宾馆,因为你们实在太肉麻,肉麻到让我嫉恨,有时真想放弃自己的迂腐,也许我缺少很多东西,但一定不缺愿意陪我睡觉的女人。”他又按住方妍的肩,“我俩的区别是,我一直默默地守候到第二个女人出现,真的,太不容易了,遇上她,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担心她像天上月亮,早晨一起床,她却被太阳蒸发了,女人抛弃过我,不想对曾经的爱实行报复,不想拿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来跟自己做妥协,只想把完整的自己留给让我倾心的女人。”
“卓哥,其实你不知道,这屋里的好几个女人都喜欢过你,只是没人敢表达,怕被你拒绝,因为你总一副不食烟火、不闻女人香的样子,三月搬走的宋凌,好几次在电话中提到你,又觉得你风雨飘摇。”小羽毛过去搂住方妍,“告诉你,我都喜欢他,我家那只小耗子能打洞,在外面闲不住的,我硬性规定晚八点起坐电脑前陪我,像防贼似的,防得我心灰意冷的,小耗子现在最盼望的是取消晚八点,我也累,每天聊到凌晨,情感、工作和日子,成了女人疲于奔命的三条战线,有时真不想再用网线拴着他,任他去好了。”
他挠挠头:“人人都有本难写的书!”
“我们从头再写,都听你的。”方妍用手按住他的嘴,“现在啥也别说,你和我处于另一种半隔离,其他事我不管不问,用七年等到你,再多个一年半载,我等得起,相信你会回来的。”
“姐,衣服还买吗?”小羽毛心想只能自己掏钱了。
“当然买,我们是小姐妹,不用监督他,有时帮我照应他。”她让他开门。
“你们真是没事找事啊!”他从楼梯边的花窗望出去,天灰蒙蒙的,树枝在冷风中乱摇,一颗心也被弄得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