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道:“何谓移心神功?”
少女道:“移心神功源自天竺,在西域是我青龙门独门秘传,初练时可在近处施法摘走人心,练到高层境界就可于千里之外控制对手的意念。神功创始人西地安活佛曾在天竺和中原百名顶尖高手过招,虽相隔五千里,活佛依然胜了,从此中原佛、道再也不敢轻视天竺大法。”
牧风道:“你青龙门有这等神奇功法,怎在江湖寂寂无名?我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青龙门弟子。”
少女笑道:“所谓名气,不过是惹事太多罢了。我青龙门素来不争,不去争又哪来的名气?若是我青龙门今日灭掉了少林,那不就是一朝之间名震江湖。青龙门弟子一向不多,现也只有六十余人,但江湖门派的高低又岂是依据弟子多少来排定?看那丐帮,虽有十万之众,但帮中哪有一位巅峰高手?”
牧风点头道:“这话有理。”
过了山涧,一面百丈绝壁拦住去路,悬崖之上就是观鱼亭。
少女问牧风:“你可会驭空术?”
牧风摇头。
少女自脖颈取下红丝巾,自己抓住一头,另一头扔给牧风,认真道:“我带你上去,你可攥紧了,若是摔了下去,你就只可在阴间想那颗公主之心。”
牧风不敢怠慢,双手牢牢拉住丝巾。少女作鹤舞状,大喝道:“起。”她便象云彩似地升起。牧风感觉自己双脚也已离地,回头看,底下是万丈深渊,于是倒吸一口冷气,又将丝巾抓紧了些。
一到观鱼亭边,牧风就看到萨地满、虚清在亭中与数头白熊激斗正酣,那些白熊舞动双掌,腾挪跳跃,身法之灵巧竟不输于两大高手。萨地满的金圈、虚清的短剑围着白熊上下翻飞,可就是无法一击中的。
萨地满一边与黑熊缠斗,一边向着亭下高喊:“单善小儿,你偷偷撇下我们两人独自去取芳心,算什么英雄好汉?公主若是嫁了你这等卑鄙小人,岂不是进了火坑?”
少女小声对牧风道:“如果你真要取心,就不要管他们的闲事。”
牧风道:“我听你的便是了。”
二人沿亭边小路走到一个山洞洞口,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那洞不小,里头颇为亮堂,正中长着一丛修叶黄花、三尺多高的巨兰,那兰草的花朵之上一颗赤红的心脏在有规律地跳动。离兰花不远的地上铺着一块羊毛毯,一位英俊后生闭目而坐。牧风尚未仔细打量那后生,就被另一幕怪异景象所吸引,在后生身边,单善王子正上下跳动,似是癫痫发作;而在单善身边,那只金丝雀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发出无比兴奋的光。
那后生伸出右手两指,指向兰草上的心脏,自他指尖射出一道玫瑰红的光线,他深情喊道:“阿依古丽。”那道光上便显出伊风二字,字呈波浪状前行,慢慢向心脏奔去。
伊凌赶紧脱下绣花鞋,掷过去,绣花鞋在光线中剧烈震荡,而后掉落在地,“伊风”已印在了鞋帮上。那后生既恼又惊,转头看洞口,见到伊凌,好一阵尴尬。
伊凌微笑道:“哥哥,那兰草上是谁的心?很好看的。”
后生干笑道:“摘了颗熊瞎子的心,试试功法。”
伊凌道:“据传高昌国公主之心被人盗走,你刚才喊的‘阿依古丽’不知是谁?”
后生强装镇定道:“是……”
伊凌道:“你竟然还想把自己的名字打入那颗心,好让她永远放不开你,不觉得害臊吗?若是爹爹知道你这行径,你又要去伐树了。”
伊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伊凌指着牧风道:“这位是高昌王子的带刀侍卫,前来拿你。”
牧风道:“你只要交还公主之心,高昌王一定会念在你痴迷公主的份上饶你无罪。”牧风又道:“这位上蹦下跳的是月氏王子,不知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伊凌道:“定是被他施了移心大法,看这情景,月氏王子和那金丝雀的意念已被交换了,上蹦下跳的原本应是金丝雀,双目兴奋的原本应是月氏王子。”
牧风这才大悟,但又颇觉好笑。
伊风久久凝视着兰草上的心,呆若木鸡,怅惘已极。
伊凌抿嘴笑道:“哥哥若是爱意已深,不妨修书一封,让这位带刀侍卫带给那公主美人。”
伊风不言语,独自走出山洞。观鱼亭中****仍在大战,萨地满和虚清拼尽全力周旋,已累得衣衫不整。伊风对白熊喊:“木木。”那些熊往后一跃,住手不战。伊风又道:“我把心交给那位少年侍卫带回,你们走吧。”
洞中,伊凌对牧风道:“你还不快去取心?”
牧风走到兰草前,正要伸手,伊凌道:“连那花朵一起摘下,那花不是凡物,可保心脏不腐。”牧风依言摘下托着心脏的兰草花朵。
伊风又撤了移心大法,单善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双目再也发不出光。那金丝雀却兴奋起来,围着单善不停鸣叫。
牧风双手捧心来到观鱼亭,萨地满和虚清见到公主之心,满眼妒意。牧风问萨地满:“拖洪台将军呢?”
萨地满道:“拖将军被熊推下了悬崖。”
牧风正要悲伤,忽听半山腰传来拖洪台的呼救声。
伊风纵身跃下悬崖,不多久就背着拖洪台上来。原来拖洪台摔下悬崖后掉在半山的一棵古松上,待他悠悠醒转,便大声呼救。拖洪台见到牧风手中的心脏,大喜过望,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刚才的险境。
牧风道:“将军,是这位伊凌小姐帮我们取回了公主之心。”
拖洪台向伊凌道了谢。
伊凌道:“谢就不必了,我只是带他来到这里,心是他取回的。你们快些返回,放回此心,否则公主凶多吉少。”
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回高昌城。牧风小心翼翼将双手捧着的心放在阿依古丽胸上,心就自然融进了胸腔。公主慢慢睁开眼,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牧风,脸色微红,而后就回忆道:“我怎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呢?我在梦中被一只狼追逐数日,后来那狼变成一个后生,这时梦就醒了。”
公主无恙,宫内一片喜气,国王大宴群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拖洪台起身道:“陛下,臣有本要奏。此次喀纳斯之行,是王子殿下带刀侍卫秦牧风取回了公主的心脏,请陛下给予嘉奖。”
高昌王歪头瞥了一眼牧风,木然道:“赐金剑一把。”
拖洪台道:“陛下可记得当初的承诺?”
高昌王的脸微微一沉,“我不记得了。”
拖洪台低着头,并未看见国王的脸色,继续说道:“陛下说,谁取回公主之心谁就可迎娶公主。”
利可多起身插话:“我也不记得陛下有此承诺,更何况公主配王子是古来之意,数百年来我高昌国公主嫁的都是王子。”
庭上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牧风听着心里虽不是滋味,但也不很以为意,他自斟自饮,竟喝了八碗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