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问:“那么高深的功法你也知道么?”
纯印道:“我何止是知道。奇怪,他阳秀怎会使出我五斗米教的失传神功?”
牧风道:“八卦引天术难道是你五斗米教的独家秘传?”
纯印道:“当然是独家秘传,可惜在我的祖师爷手里失传了。八十年前,道、佛两派高手围功冥天王,我的祖师爷太过卖力,战死在神女峰。当时,我师父入门不久,尚未习得八卦引天术。”
牧风道:“能引来道、佛两派高手围功,那冥天王一定更是神功盖世。”
纯印道:“那冥天王就是冥界的最大魔头,妖法极高,当年正道六大掌门斗他一个,居然在激战三天三夜后才将他制住。”
明湖碎成粉末之后,玄真峰上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众道士连窃窃私语也不敢了。远处,红日染血,衬着冰川,散发出阵阵寒意。
元坤面带怒容道:“阳秀,明湖虽是叛逆弟子,却也系出同门,你怎可取他性命?”
阳秀自云端降下,道:“徒儿并非有意致他于死地,只是,只是徒儿修行不深,把握不住玄真天极道的法力。”
元坤面向众仙,大声道:“在场的所有天师府弟子听着,今日是我天师府的大喜日子,决不能出现血光之灾。在接下来的比试过程中,谁再伤及同门性命,我牛鼻子老道定不轻饶。”
左列紫檀椅上有位道士重重地哼了一下。元坤转过脸,漠然注视着一脸不屑的古风。
古风站起身,对阳秀道:“阳秀师弟已将玄真天极道的至上境界练得炉火纯青,实在可喜可贺;现今又有元坤师叔为爱徒指点迷津,依我看,天师府掌门之位非你莫属。”
阳秀肃然道:“古风师兄的意思是?”
古风冷笑道:“我们这一脉退出比试好了。”
阳秀按耐不住狂喜,颤声道:“此话当真?”
古风道:“退出比试亦无不可,怕只怕我那已仙逝的师父不允。”
阳秀恼怒道:“嘿嘿,原来如此,出招吧。”
古风默念口诀,身躯缓缓升入空中。牧风想起伊凌曾说过,以心驭空是驭空术的最高境界,他望着那在天上衣袂飘飘的道士,呼吸不禁又重了几分。山顶有朵白云驰来,落在古风身下。虽可以心驭空,但在天空斗法,古风却还需云彩托身。
阳秀正欲升空应战。元坤忽道:“慢着。你已比试一场,根据规矩,这一战不该你上。”他对古鹿三师兄弟道:“你们三人可去挑战古风。”
古鹿三人沉吟半晌,不见动静。
元坤道:“你们若不去比试,就视同战败。”
最后一把紫檀椅上坐的道士起身道:“贫道且去试试。”
元坤道:“古木,你是元一天师最喜爱的弟子,在你四师兄弟中悟性也最高,放弃今日机会确实太过可惜,你若是全力一战,老道以为必有建树。”
古木并不多话,纵身一跃,翻了一个筋斗,落在一朵云彩上。古木道:“师兄请了。”
此时,元坤又开腔道:“二位师侄,你们的玄真天极道都已练到了至上境界,内力相拼,极易玉石俱焚,不如采取另外更为妥当的比法。”
天怒真人与古风四人私交甚密,当下点头道:“元坤真人所说极是,玄真天极道法力及天,不可硬拼,同门比试,只需分出胜负即可,不必伤了和气。”
古风道:“那如何比试?”
元坤向台下一招手,只见一名天师府弟子手托两只怪异鸟巢走到台上。元坤取过鸟巢,道:“这鸟巢唤作乌泥异巢,产在月氏国的深山峻岭之巅,是该国国宝金丝神雀吐血凝成,数量极其稀少。乌泥异巢可生天火,天火一旦生成,难以扑灭。古风、古木都是当今得道高人,以玄真天极道之力灭掉天火当有可能,二人面前各放一只鸟巢,谁先灭掉巢中之火谁就是胜者。”
天怒真人等嘉宾均无异议。
元坤发功,将燃了火的乌泥异巢定在古风、古木身前。那两只鸟巢只有碗口大小,深不过三寸,看似十分坚硬,通体暗黑,隐隐有血光。巢内虽无可燃物,但闪着火苗,那火苗很象是烛光,只是颜色忽蓝忽紫,在不断变换。古风、古木顾不得多想,各自凝神运功,两道光墙慢慢亮起,其内盘龙再现。
对那两只小小鸟巢,数千神仙无不满腹狐疑,无不认为以玄真天极道之力对付,实是以牛刀宰杀小雀。空中,盘龙怒吼,风起,光折,巢内之火飘摇不定。可是,那飘摇的火苗却有离奇的定力,在巨大的内力作用下,竟丝毫不见有熄灭的迹象。两道士额头渗出汗珠,道袍鼓胀,但脸上表情却依然如故。玄真天极道已扬起天威,云彩一层层叠起,完全遮住了太阳,而风声也是一阵紧似一阵。有一段时间,乌泥异巢内的火苗衰落下去,几近熄灭的边沿,可是,它们又很快逆势而上,冲破法力的禁制,顽强地燃着,燃得绚烂,然得奇谲。
现在,谁都信了,那是天火。
情急之下,古风运起体内所有真力,以太极手推出,那股真力穿过光强,加强为呼啸的火球,以火击火便是以毒攻毒,或有奇效。
望着高空的真力火球,元坤深不可测的眼中竟闪过一丝笑颜。
轰!天火终被点燃,万丈巨焰冲天,云层下一片火海,两位道界高人被火海吞噬。
玄真峰上惊呼大作,但第一块石后的大仙们却更加安静了,安静,只因为各怀心腹事。古风与古木绝对想不到,自己会以共赴火海的方式结束了此次盛大典礼。
火灭,没有一丝尘埃。
元坤黯然道:“古风师侄祭出玄真神火,却不料引爆天火,可叹,可叹。”
“嘿嘿,实在是可叹!师兄虽亡,我古鹿却还在,阳秀,拔出你的仙剑。”说话间,古鹿已祭起了背后长剑,天空中,多了一抹五彩朝霞。
元坤漠然道:“剑是凶器,古鹿师侄莫非想见血光?”
古鹿干笑道:“今日比试,场场可见血光,再多一场又有何妨?”
阳秀压抑住笑容,厉声道:“好!比剑就比剑,我倒是很想领教古鹿师兄的朝霞仙剑。”阳秀话毕,拔出身后之剑,那剑不见光芒,酷似一截黑碳。
古鹿冷笑道:“你手中仙剑怕就是那麒麟毒骨吧?”
阳秀道:“不错,正是麒麟毒骨,古鹿师兄好眼力。多年前,冥天王和他的坐骑毒骨麒麟一起被正派高人联手剿灭,我师父元坤真人偶然拾到一截毒骨,为防它祸害人间,于是将它打造成剑的模样,并以道家仙气炼之,总算震住了它的凶气;后来,我师父又将它传予我,我继续以道家仙气炼之,及至今日,它便成了一柄具有灵性的仙剑。”
古鹿道:“嘿嘿,我倒要看看麒麟毒骨到底有多大的灵性?”
阳秀祭起毒骨仙剑。骨剑划出一道黑线,直上云天,声势凌厉。主人剑诀引处,骨剑渐露锋芒,散发出万道乌光,那乌光极是凶狠,将空中云彩迅速逼退,眨眼间就笼罩了天宇。黑蒙蒙的天上却仍有一团朝霞闪耀,那朝霞红黄相间,甚是吉祥;虽然所占领域比之乌光少了很多,但亮度却还胜过乌光。
朝霞对毒骨,斗法一触即发。
古鹿目视仙剑,嘴皮急速抖动,那团霞光扩大了一圈,但速度极慢。阳秀撇撇嘴角,手中剑诀变换,乌光猛地一抖,又将霞光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