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道:“纯印道兄,这位救命神医是?”
纯印肃然道:“他老人家就是我的恩师、道门泰斗幽峰道长。”
牧风道:“这么说,我已到了都昌县郡南山五斗米教的地盘了。”
纯印道:“是啊,你确实已到了道教的发源圣地。”
牧风对着幽峰道长拱手道:“道长的救命之恩小子永世难忘。”
幽峰道:“既然永世难忘,你不妨住些日子,我还要种一棵温心入命树,需要你帮忙。”
牧风道:“一树去必有另一树出,这是因果。我与这因果相关,应当留下种树。”
幽峰道:“道家不谈因果,只谈自然。”
牧风在小花观住了下来,其实,牧风虽捡回了一条命,但身受内伤,也必须住下养病。纯印每日正午便去道观门外的一条满是牛屎的小河沟里,采一把无名野花,捣烂后让牧风吃下,那野花汁腥臭无比,牧风吃吃吐吐,备受折磨。不过数日之后,牧风明显感觉五脏六腑舒服了不少。
小花观中,除幽峰道长和纯印外,还有两位小道,一人三十岁左右,文质彬彬,名叫天目;另一人和牧风一般大,调皮捣蛋,名叫天孙。小花四道日日修真,幽峰练功极为隐秘,其他三道练功是开放式的。最东边的厢房便是纯印三人的练功场地,厢房正中供着一尊三尺高的太上老君木雕,木雕周围的地上摆着三只蒲团,牧风常常看到三道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诵读一段道家秘笈,而后就伸指做诀。有意思的是,对于三道的修真,那太上老君木雕的脸上常会出现各种表情,或喜或愁,栩栩如生。关于木雕的表情,牧风也问过纯印,纯印说,小花观是道家发源地,观内一切事物都在修真,木雕也不例外,那木雕少说也有八百岁,道行极深,对三道修真时的得失一目了然,所作出的评判也会通过表情告知三道。牧风想起敦煌古洞里的佛像,那佛像比这木雕不知要大多少倍,道行更是深不可测,肯定来历不凡。
幽峰修真的场地不在观内,他天一亮就乘坐自己那朵灰黑的仙云去往远处的山脊,那条山脊林木茂盛,古树参天,常有沙鸥起落。幽峰早出晚归,独来独往。他的脸原本就比较黑,随着修真的深入,牧风发现他的脸是越来越黑了。
一日,幽峰又去了山脊。过了不久,自那山脊的密林里冒出滚滚浓烟。
牧风站在观门,望着袅袅升起的浓烟,惊道:“纯印,那边着火了。”
纯印叹道:“火灾倒不必担心,那是我师父修真不顺造成的,炼出的仙气又黑了。”
牧风道:“修真还真是麻烦,看来要成为得道高人绝非易事。”
山脊的浓烟冒了七八次之后,端午节就到了。神仙也要过节,幽峰差牧风去小镇买些火烛、粽子之类的东西。牧风穿着道袍下了山,他虽然未入道门,但住在小花观中,他所换衣裳只能是道袍。
石阶漫长,“小道”牧风独自走在密林之中。过了一道石门,树矮下来,小镇的影子已在湖边出现。忽然,一记闷雷在高天炸开,晴空立变,天色暗下来。雷声响响停停,有一阵很是低沉,就象猛兽发威前的喘息,那声音更让人揪心。牧风仰望高天,再也不能移动半步,心脏突突地跳得厉害。浓墨般的云层越积越厚,乌云背后象是隐藏着怪物。终于,一道巨大的闪电裂天之后,闷雷炸开,火舌落到湖中,湖水沸腾。牧风心内一阵剧痛,他吐了一口血,直直地倒在野草丛中。半梦半醒间,牧风揭开上衣,发现胸口那三粒血红樱桃已经鼓胀起来,里头的八角毛虫在狂乱舞动。
牧风浑身冰冷,他恐惧地想起了那恶毒的红蛛极咒,咒语的第一条杀戮咒便是在雷电日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