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南方打来电话,问我,“胖了没?”
“还是那样瘦,像只猴子”,我说。
她就劝我平时吃好点,但也不能破费,并劝我应出去做些兼职,锻炼锻炼,别成了书呆子。
我就说,“太累了。”
她就骂我没出息,“怎么那么没出息?爸妈为了供你上学每天都累得不成人样,你却连这点苦都受不了?死念书有啥用?手无缚鸡之力,社会要这样的人有啥用?外面社会的竞争力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还是那样软弱,你就不是我的弟弟,我没有那样没出息的弟弟!”
她就挂了电话,她一定很生气,恨切不成钢。
我就找到了勤工俭学中心的文学张,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份差事,总共要四人,就和炸弹、淫贼去了。
中午帮店里的人串羊肉串,就一直串,什么感觉也没有,就觉得脏。下午去店里当服务员,生意不错,我也跑前跑后的格外卖力。老板是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在空闲的时候说,干他们这一行,只要没有客人闹事就算阿弥托福烧高香了。
不妙的是,一中年男子像招呼小狗那样,面带鄙夷,把我招过去,言语斥责,“你这是咋弄着哩?说的是吃这两盘菜会送一盘的,我这两盘菜都吃完了,还不见给我送来?”
我一头雾水,呆呆地站在那里,哑口无言。他用指头指了指我,“你们这是哄人哩!”唾沫星溅我一脸。
“妈的,哄人哩!”他斜过头,瞪着我,“你还在这儿发傻愣哩?找你老板去!”
我就去找了老板,他就好言好语给那人说,赠了一盘菜,那人才骂骂咧咧地作罢。
从小到大,还没有骂过我。
心里难受,但依旧强颜欢笑地端菜,被人呼来唤去。
一直忙到凌晨时刻,站着都快瞌睡了。我们四人见客人已散去大半,开始收拾残局。文学张见桌上有一瓶果啤还剩几口,就让我喝,我就喝了。甜甜的,那种甜使我在两年后的今天回忆起来仍是那么清晰。收拾的差不多了,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周围的那些人,吃吃喝喝,心里不好受。
我对文学张说,“我不想干了,以后也不想来了”。
他们三个问我为什么,我沉默。炸弹说,我要是不干,他也不干了。淫贼说他也不干了。
去结账,老板手下有个痞子模样的人,牛逼哄哄地说,“你说结账就给你结账?”
看他的架势,要耍赖,不出所料,原本讲好,串一串羊肉给五分钱的,他反悔了,说只给一份钱一串。
几人不服气,讲理,人家爱理不理,还气燥燥地把一把砍鱼的刀用力地往木板上一扎,横眉冷目地问,“咋地?想打架?”
几个人都过来,和他讲理,吵来吵去。
老板其实倒没说什么,只是那几个当下手的争来争去,说要把串羊肉串的钱扣些。我们自是不允,看他们的架势,像要打人。
老板过来拖了架,心平气和地说,“你们叫我老板,我其实只是这店里的小头头,也给更大的老板打工。以前和这几个都是这一带的小混混,欺负的人太多了。见你们是学生,不为难你们。不想扣工钱也可以,你们把这几十张桌子和那些板凳给我搬到二楼去!”
文学张使了眼色,我们就照做了。
忙乎了一整天,领了十五元钱,回到学校,已快凌晨一点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睡到大中午,我对葱油饼说,还是读书好。就去了图书馆,整天呆在那里。班里的活动一概不参加,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见了谁也不愿搭理。
我又开始思考我的局限,病态地陷入那个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