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得早,这和自己的习惯不相称,我应该是那种典型的陕西人,慵懒,粗心,图书馆后面的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有的读书,有的跑步锻炼,大多是英语系的女孩,背着单词。
据屠夫的说法,一天的这个时辰,这个地方,会有艳遇。刚开始,见他在这里晃悠,后来好像没什么收获,就在宿舍抱头睡大觉了。
一个小伙子站在国旗下的石墩上,大声读着英语《Ihaveadream》,读一会儿,喝一口水,再看看四周的美女,发着呆,过一会儿,又继续读,重复着同样一句。
我想到了以前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搁下了《论语》而捧起《物种起源》,抛弃了汉语而视英语为金科玉律,我们丢了本土的东西了。在这一点上,我和淫贼穿一条裤子,并且能尿在一个尿壶里。因为他曾说过,“咱不学英语,不考四六级,咱也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每天照样能吃着羊肉泡馍。”
我可不会用四年大好的时间,去背诵琐碎的单词,去换一张四六级证书,来增加这生存的筹码。尽管德国社会学家贝克说过,“我们已经进入一个风险社会,从学校逐入社会,我们的风险指数就从绿色变成红色。”
我又和长颈鹿不同,他是破罐子破摔,一见到英语就骂街的那种,那架势仿佛美国人欠他家两斤猪肉。而我心里对英语也同样排斥,这和四年前的自己不同,那时整天看英语,每次考试第一,那时争强好胜,不认输。而现在,这种技巧、知识、术的学习,已经不能吸引我,真正让我着谜的是思想、道德修养、人格魅力,诸如此类。因为,我知道真正让人才都像萝卜那样找对了坑,那样的时代还很遥远,我们的英语水平,大概只会用于找厕所,看****之用了。
翠花也在草坪上,大夏天的,别人都是短袖,裙子,而她还穿着长袖,长裤,捂的严严实实的,尽管这样,我知道她已经被男人睡过,是一只泼尽了水的空碗。
我就心里一乐,快乐果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笑了一会儿,又不笑了,因为突然意识到,人生是马列主义否定之否定规律的实践过程,人应该警惕的是在自己春风得意、兴高采烈的时候。
前两节课是《伤寒论》,后两节没有课,回到宿舍后淫贼捂着鼻子说,“一听到那老年女人的声音,就犯迷糊,真像受了风寒。”
黑锤说,“为什么?”
淫贼说,“磁场混乱”
黑锤又问,“那又是为什么?”
屠夫嘲笑淫贼说,“可能是忘了穿内裤,或者穿反了内裤”。
黑锤又喋喋不休地追问,“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淫贼就说,“你非得把我逼疯不可吗?如果非得要知道我吃了什么饭,吃错了什么药,干脆跑到厕所,揭开马桶盖,看到一大堆食古不化的菜蔬及炸酱面,就知道了,要是不信,再闻一闻,说不定还有番茄味。”
我说,“自从看到了柏拉图的那句‘未经反省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人生’后,淫贼的思想硬了,像一个服过伟哥后的阳痿患者。”
淫贼得意地笑了,“我日三省我身”。
肥婆抠抠鼻子,拔掉了一根鼻毛,调侃道,“哟,还成世事了?”
黑锤说,“要本色地活着,原汁原味,装蒜是不会持久的。”
淫贼反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们对我的看法太形而上学了。”
四川鬼子添油加醋地说,“小农出身决定了小农文化,小农文化决定了小农意识,小农意识就是整天捂着遮羞布,有钱了,烧香修坟包女人,没钱了,蝇头小利,跟周围人弄得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你这一辈子,都是狗改不了吃那个啥。”
淫贼自嘲说,“这不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么。”
屠夫说,“现在好了,一有问题就是初级阶段,挺会自圆其说,往脸上贴金的。”
淫贼气急败坏,“谁要再敢激惹我,把谁的名字写在我裤衩上,放屁崩死他。”,说完,打了个喷嚏。肥婆说,“臭死了,不从下面排气,从上面排。”
淫贼说,“人家孔圣人还打喷嚏呢。”
屠夫说,“人家的喷嚏是香的,你的是臭的。”
听屠夫这样说,我就犯恶心了。
孔子是我吃到的第一只苍蝇。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文化的最大缺陷,就是道德本位思想,我认为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孔子—一个虚伪最深的文人。
孔子学生樊迟向他问种庄稼的学问,他说,“我不如老农”,又请教学种蔬菜,他又说,“我不如老圃”,这时的孔子是多少有点记恨樊迟的,待樊迟出去后,他竟说,“樊迟真是小人!”。
当孔子戴上圣贤的帽子,人人对其仰望之时,董仲舒独具慧眼,一眼识破真相:孔子是一位等级权威鼓吹者。最重“善”字,当了大司寇,还不是一样杀少正卯。
淫贼就不言语了,恶狠狠地瞪着屠夫,有种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架势。孔夫子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然而,中国农民的大谋实在也没什么。
良久,淫贼对屠夫说,“你不去找你女朋友,在这瞎晃悠什么?”
沉默了几秒,屠夫叹息着说,“月经不仅仅是女人的痛苦,也是男人的痛苦。”
黑锤喝着菊花茶,突然说,“我悟到了一个永恒的哲理。”
淫贼问,“什么?”
黑锤故作高深地笑而不答,捋捋胡须,却发现没有胡须,就顺手拨了拨头发,“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肾上腺决定出不出手,自尊心决定谁先开口。最后,寿命和现实决定谁先离开谁先走。得是的?”
淫贼不屑地看着他,吐了一口痰,“****!”
黑锤叹息道,“****有何不可,至少再也没有人敢踩在我头上了。”
正说着,淫贼急匆匆地说,“不跟你抬杠了,我要小解了。”
肥婆听见了,翻过身,“厚颜无耻,光天化日之下,竟喊着要小姐”,等他看时,淫贼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厕所了。只好叹息一声,“懒****尿多”。
聊得饿了,一群人去食堂,主席兴奋地说,“今儿心情好,要一口吃三个包子。”
淫贼都囔着,“一张嘴,就牛皮满天飞。”
主席说,“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打肿脸装胖子,对女人三天一小炒,五天一大炒,伺候的周到,自己却过得潦倒,几个月都没好好吃肉了。”
淫贼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这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是从哪个窟窿里憋出来的?”
主席就笑呵呵的,我也笑了,一回头,见着小猪,看着我,眼睛一眨,两旁的四叶草就全开花了。
钓鱼先生问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烤羊肉串?”
我说,“不去。”
他说,“羊肉泡馍呢?”
我说,“你黏的连****样的!”
见朱婷过来了,他才知趣地走开了,边走边说我重色轻友,都囔着,“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
我说,“这个逻辑的结论是朋友如粪土。”
朱婷笑着说,他还真有趣。
我说,“一只没有人格遮羞布的猴子,他活着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她就咯咯地笑了,声音甜美,清脆,像一个青瓷,我总担心,一碰到桌子,或者墙,就会碎了。
在我对面坐着,不远处一对情侣在互相喂饭,我说,有煞风景。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跟他们一样。
她看透了我的心思,弱弱地说,“如果你想,可以呀”。
我转过头,坏坏地笑着,你确定吗?
她看着我,“对呀,只要你最终肯娶我”。
见我不言语,她突然笑了,“逗你玩的,傻瓜,想得美”。又说,“我舍友说了,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就不能嫁人,就算嫁了,也是嫁祸于人。”
我说,“为什么呀?”
她说,“贫嘴呗”。
我说,“我就挺喜欢的。”
她噘着嘴唇,撒娇地说,“你们男人的话就不能信,我一个舍友曾对我叮嘱再三地说,连大姨妈都会在你老了离开你,何况男人?”
我说,“你知道男人最喜欢的女人是谁?”
她说,“谁?”
我说,“潘金莲。”
她问,“你又知不知道,女人最恨的男人是谁?”
我说,“谁?”
她说,“陈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