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看着一群群稚嫩的脸庞的学弟时,突发感慨,我在大学校园里已经呆了三年了。
就对葱油饼说,“我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我所厌恶的人,苟且于生活,害怕这样活着,而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理想者是很容易疯狂的,尼采就是,他的理想被社会被人类的无耻狠狠地践踏了,他疯了。”
他看着我,沉静地说,“理想到底是什么?可以物化么?金钱?权力?女色?那不是我们以前视如粪土的东西么?如果不是这些,哪又是什么呢?别给我说是尊严、道德、大爱,我已经不信那套了,那是屁话!你知道屁话也是人说的,和放屁是一回事,都是一股气,当时都很臭,而且,过后就都不算了。”
我和他争执,“那人活着可有什么意义!”
“意义?物质决定意识,物质是什么?是你的良心么?是你的道德么?是你的才学么?没有钱,你在这个城市里连生活下去都困难,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表白,你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受过伤的人,已经结痂的伤疤,一下子就破了。
在图书馆借书的时候,遇见朱婷,他笑笑地说,“端午节到了,大姐我给你带点粽子吃吃,这么瘦,是该长长膘了”。
我说,“不用了”,就转身要去找一本本雅明的书。
她一下子走在我前面,挡着我,“不行,你说不要,我偏给你带着”。
我说,“随便”。
她又问,“最近怎么不去上自习,逃避我吗?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的”。
我说,“最近比较忙”。
她说,“骗人,我问过你的舍友,他们说你整天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吃饭睡觉,要么看书,你到底怎么了?”
我冷冰冰地说,“你这种富贵家的人又怎么会懂呢?”
她有点不悦,“不愿说就算了”,悻悻地走了。
她没走多久,我就开始痛恨自己,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说出那样冷冰冰的话?她明明是一片好心,我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以前有个朋友说,人与人之间想要走近实大太难了。
我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现在懂了。
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四川鬼子在抱怨着女朋友一会儿买包,一会儿买裙子,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快没有了,感叹道,“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是至理名言”。
淫贼貌似不赞成他的观点,正在用手机边发短信边说,“我看只要有钞票什么都好养,什么爱情啊,都是扯淡。那些守着一辈子的人,只是没能力去扑腾来扑腾去了”。
屠夫说,“毛还没长全呢,在这高谈阔论。”
淫贼反驳,“你毛长全了?蛋还是恁小!”
屠夫愤愤地说,“老子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饭还多”。
淫贼就继续抬杠,“大爷我不吃大米,只吃面条”。
屠夫就不言语了,一直喝着说,喝着喝着,一脚踢在门上,又回到板凳上坐着。
肥婆说,“淫贼,你最近放的屁不臭了。刚说的那一套我信了,什么爱情,不就是一种等价交换么,用一个年轻漂亮的脸蛋,一副身材,一堆肉身换房子,车子,金钱,好吃好喝么!女人想,既然上床了,那就结婚吧。男人想,既然结婚了,那就凑合吧,既然家里凑合了,那就在外面嫖妓或者找外遇吧,这就是现实,你的明白?”
黑锤说,“马克思说了,私有制是万恶之源,而婚姻本质上不过是爱情的私有制而已。想想,这辈子当男人还是赚了”。
肥婆说,“为毛?”
黑锤说,“你想想,娶一个老婆如果要十万元彩礼,能陪伴五十年,每年就是两千元,再除以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五块五毛钱。也就是说,自从领证那天起,每天用五块五毛钱让一个女人去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晚上还要忍着你的口臭和脚臭陪你睡觉,给你生孩子,还要孝敬你的父母。你先想,现在这个世道,五块五毛五能干个毛,连一盒避孕套都买不起,知足了”。
长颈鹿这时来宿舍转悠,玩世不恭地问大伙,“端午节快到了,大家干毛?”
结果宿舍异口同声地说,“泡妞”。
长颈鹿挠挠头,“看来我真的老了,连想女人的想法也没有了”。
又问我,“你还有没有想女人?”
我说,“我不会去想,我自己在啃着那孤独。”
淫贼说,“又不是馒头,啃来啃去,有什么味道?”
肥婆正看着小说,摸着自己的大肚皮,摇着头一直感叹,“对牛弹琴”。
淫贼都囊着说,“我又不是牛”。
我说,“对牛弹琴也无妨,我从来不求被他人理解。被理解类似于自我卖那个淫啥”。
长颈鹿仍旧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感到孤独的人,在儒家文化中,表示他是不完整的。”
淫贼说,“一群臭文人,酸不溜溜的,不就是女人么。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黑锤就愤愤地,“都是狗屁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才弄的我们这些穷鬼看着眼红,什么狗屁共同富裕。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通过地沟油、苏丹红、福寿螺、毒大米、瘦肉精、人造蛋、避孕药黄鳝把没富的人消灭,再通过三聚氰胺、毒疫苗把没富的人的后代消灭。最终共同富裕了。这就是******真相?”
淫贼就笑嘻嘻的,“所以,泡妞要紧”。
四川鬼子说,“要固精惜本,精尽会人亡”。
淫贼说,“固个毛,人固有一死,或死于地沟油,或死于石灰面粉,或死于结石奶粉,或死于毒疫苗,或死于危房,或死于拆迁,或死于日记,或死于酒色,或死于宝马车轮下,那还是不如死在石榴裙下”,说完,转身看着屠夫问,“屠夫,是不?”
屠夫看了他一眼,“问我干啥?搞得我跟个色鬼似的”。
肥婆说,“用个树叶子盖起来作甚?男人都好色”,又说,“色心稍强一点叫色狼,再强一点叫色鬼,更加强就叫色魔,尤其强那就成了变态色魔,好色到了极致,被称作人体美学艺术家。”又把头转向淫贼说,“淫贼,尚需努力啊,你的火候还没到”。
淫贼就笑着点着头,却哭丧着脸说,”我是没机会了“。
黑锤说,”为毛?蛋坏了?“
淫贼就瞪着黑锤,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话,“你个日八歘,日喊杆子行!”就喝了几口水,继续说,“我把我女朋友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把我从男孩变成了穷人。没有钱,就像没有****的男人,泡个屁”。
肥婆说,“话也不能这么说,照你这么推论,没钱的男人都别活了?妞分档次,实在不好泡,就别整天惦记着俊脸大胸翘屁股,找个内在美的就行了”。
屠夫接过话茬,“男人所说的内在美,指的是胸罩里面,而不是内心。”
葱油饼这时听到了,不服气屠夫的话,“你们这些****懂个屁?内在美,就是心灵美,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屠夫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嘲笑地说,“一向对爱情臭屁的你,怎么又相信这玩意儿呢,还当成香饽饽护着”。
长颈鹿说,“这娃最近网恋,梅开二度”。
屠夫似乎不屑,“切!”,又继续说,“网恋是什么玩意儿?我小学时就明白了”。
我说,“什么玩意儿?”
他说,“一言以蔽之,见面,上床,下床,黑名单。如此而已,两个饥渴的人,动物性的发泄,仅此而已。”
淫贼就心悦诚服地仰视着屠夫,却说了句,”哈怂“。
屠夫就更加得意了,肥婆却唾了一口痰,也顺带吐出了两个字,“瓜皮”。
肥婆说,“下午要放假了,最后两节什么课?”
葱油饼说,“骨伤课”。
四川鬼子说,“逃了”,一向一直频繁逃课的肥婆却摇摇手,“上课就像和你老婆同房,虽然你未必情愿,但她大约每个月会点名要求你来上一次,还是去一次,要不然期末考试都不知向谁要参考答案”。
说完,就慢慢地往床上爬,大家都笑他上床的速度是一年比一年慢了。爬了一半,怕不上去,就一下子坐在了下铺的屠夫的床上,却看见了屠夫桌子上的一盒避孕套,温馨地提示,“科学证实,劣质避孕套容易导致直肠癌。兄弟,注意啊”。
长颈鹿就感慨地说,“白天,你在校园中看到一个干净的女子,说不服晚上就和哪个男人玩你想不出来的******呢,大家顶着爱这个词,其实干尽了人间丑事。”屠夫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就愤愤地说,“就你干净!”又继续说,“自以为读过几本闲杂的书,便以为自己像世外高人一样的存在,看清了别人,看清了自己,其实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这话刺伤了我,我看长颈鹿只是看着窗外,沉默不语。我呢,有点气喘,像一个哮喘患者,一遇到迎面而来的风寒,就会气喘。
一个人软弱的地方,永久会软弱。
后来,就听肥婆无缘无故地感叹,“哎,廉颇老矣,饭否不饭否我不知道,反正妹子是无力啃咯”。
淫贼一下子就笑岔气了,一直揉着腰,笑够了,又问,“不找个女人,哪你怎么解决个人问题?”
肥婆不言语,过了半响,猛不冷刺地蹦了一句,“你的两根指头是日八歘的?”
大伙就笑了,黑锤笑得很夸张,能看见他的扁桃体有点肥大,估计二度肥大。
方丈这时过来,依旧是做阿弥陀佛状,自言自语,“‘撸’海无边,回头是岸”。
肥婆就恶狠狠地说,“滚,笨狗扎个狼狗势!”
方丈就说,“难道你就这样愿意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肥婆头也不回地说,“废话!”
方丈说,“世上本没多少废话,说多了,也就成了废话。”
淫贼就笑的前俯后仰,边笑边说,“方丈,你的脸皮比我的厚多了”。
方丈就走开了,边走边说,“猪笑乌鸦黑”。
淫贼说,“别磨瘪了,快睡觉去,下午还有课呢”。
黑锤都囊了一句,“你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既是对大学生的讽刺,也是对现代教育体制的侮辱。”
淫贼就说,“我咋了?”
黑锤说,“自己照镜子去”。
四川鬼子“哼”一声,那声音从鼻孔中出来,我看着它缓缓地爬过床沿,飘过空气,绕着窗口,慢慢散到窗外去了。
我一直打着饱嗝,淫贼说,“吃啥了?臭屁放个不停”。
我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还理直气壮地说,“狗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
黑锤说,“太史令,你最近每天都有饭局,有啥喜事?”。
我说,“有个屁事,一群狐朋狗友,你请,我请,他请。吃,喝,然后吐。”
半响,肥婆说,“为了女人,你颓废了”。
我没有言传,只是翻了一下身子,心里想,“你们懂个屁,整天念叨着女人,女人。”
可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朱婷。我当时和妹妹帮父母在田地里做农活,她来看我,我对父亲说,我先回家了。
父亲没有做声,我和她走在乡间小路上,之间保持着那么一段距离,都沉默着,走了很久,她突然看着我,让我靠近她。
我走近她,挽着她的手臂,说,“这样行不行?”
她还是嬉皮笑脸地说:“不行,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委身于人的”。
我说,“我偏要这样,反正以后就各奔东西了。”
她笑着说,“你这两年的胆子都让老鼠吃了?”
我们就一直笑,笑着笑着,故乡的芦苇花就开了。
早晨醒来时,泪溢在眼角,手机里写下了一首纳兰的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想给她发去,终没有。
一个人去了自习室,因是周末,教室里没几人,打开收音机,戴着耳机,看书籍,医学看,文学也看,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动身去了食堂。一个人坐在食堂里的座椅上,对着头顶的风扇发呆良久,饭也是吃了几口,喝了点粥,有点凉,胃酸就往上涌,一吐就一口清水,走几步,又吐一大口,吓坏了一个路过的女孩,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回到宿舍,洗了澡,我以为人的忧伤是可以洗掉的,他们悄悄地躲在毛孔里,一洗,就没有了。洗完澡,光着上身,穿着短裤,搬着板凳,一个人去楼顶裸疗。只有我知道,我的体内有一块地方,很暗很暗,从来没有人走进去过,那里没有阳光,已经发了霉。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日头,让风吹过,然后闭上眼睛,想着天空的云,故乡的芦苇,也想到了她。
裸疗大约一小时左右,回到宿舍,带了本《医学衷中参西录》和贾平凹的小说《秦腔》去了自习室,没多时,突觉腹痛,又有窘迫欲泄之感,去了厕所,见厕所里哪位仁兄大解竟不用水冲去,臭气熏天,又换了一处,还是那样,再换一处,仍是如此,好生懈气,水冲了好久,才捂鼻而入。
蹲厕时见墙上有人大笔挥就的“泡妞剑法”:第一招:开山劈乳罩,第二招:双手托蟠桃,第三招:寻觅芳草地,第四招:飞机上跑道,第五招:火车进隧道,第六招:泉水满山腰,第七招:拔剑睡大觉。想定是哪位师兄的泡妞心法,关照学弟,就留于此处,以招示后之学者,真高风亮节也。乃熟记于心,回到宿舍,记录于日记中,又领悟此次腹痛腹泻乃裸疗时吹风所致,继而用随身所带圆珠笔锥天枢穴,痛立减轻。继续看书,看了贾平凹的小说之后,在日记上写了一句:你已经老了。
从教室往回走的时候,天色都有点灰暗了,在食堂前的小路遇到朱婷,说希望晚上和我一起去上自习,我拒绝了。
去了食堂,吃饭不香,又喝了几口稀粥,回到宿舍,众室友均扬言要去网吧通宵达旦,要我去,我说,“不去了,我要为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这个人就是朱婷。”
他们就都摇摇头,肥婆说,“别磨瘪了,都快各奔东西去实习了,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淫贼就义愤填膺的样子,“不打早,不打晚,专打不长眼的,现在兄弟们去玩,就落你一个,扫兴!算了,不去拉倒,你这只癞蛤蟆就去吃天鹅肉去!”
黑锤笑着说,“淫贼,你怎能这样,你最近又找了一个,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痛!”
四川鬼子说,“太史令,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柏拉图,直接约她出来,找个旅馆,困一觉,不就得了。我要和你困觉,连阿q都那么直接,你还在犹豫什么?真是的,好端端一盘菜,就这样——凉了”。
黑锤又问,“屠夫呢?”
肥婆说,“已经和老婆去网吧占位子了,快走,扯啥淡!”他们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我要更加勤奋、努力、积蓄,使自己不远的未来有能力娶她,我真是这么想的,就在宿舍看书,不多时,又觉得腹痛不舒,就带着针灸针,去了自习室,选了足三里、梁丘、天枢三穴,进针后,一边看书,一边行针,腹痛竟未再发作,取针,继续看书。
高中时的同桌打来电话,“端午节快到了,明天准备吃几个粽子?”
我说,“班里有个女孩要给我带来的,她家自己做的,外面卖的粽子总少了人情味。”
他笑呵呵地说他明天要吃十个,还要喝啤酒。
我就劝他要吃热的,别冷着吃。
我以前以为朋友就像春天的叶子,秋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他还一直都在。
看书累了,就去校园中背诵针灸穴位,行走自如,无腹痛不舒,愈发觉得针灸之神奇了。肚子很饿的时候,往回走,看一对又一对情侣,卿卿我我,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回到宿舍楼,周围的宿舍都关着,上了锁,都出去了,这个节日,应该是没人在宿舍里郁郁寡欢了。开了门,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叹了口气,打开声音机,闭上眼睛,听着莫文蔚的歌,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发来短信,“粽子我带来了,你来我楼下取,小猪。”
我回复她,“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我那天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你别当真,逗你玩的。”
她又回,“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对我,忽冷忽热的。”
我没有回复她,我不知道说什么,对于感情,我没有演技,一点也没有。
那一刻,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我应该让她对我死心,不抱任何希望,这样,我这一条路走不通,她就会找另一条路,那样,她就会遇到另外的优秀的男生,一样懂她,疼她。
其实,这个决定我已经想过很久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拿自己开刀。
我终于理解了舍友们整天念叨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意思了。我不能再这样拖着朱婷,我知道自己最终是没有勇气表达的,而她花容月貌,应该有自己的幸福,我不应该打扰她的幸福。
就像肥婆以前说的那样,“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在大学里了,这个年龄段,她们应该去恋爱,应该去没心没肺地快乐,应该去撕心裂肺,而不是沉寂如一潭死水”。
而恋爱,尤其是和一个家境甚好,面容姣好的大家闺秀相恋,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敢面对这个现实呢?
要是能回到以前,我还是那个笨笨呆呆的书生,她还是那个烂漫无暇的女孩,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两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交际圈里,那该多好?
可两个人毕竟都受伤了,我以前的时候,以为一旦一只鸟儿的翅膀湿了,它就不能飞了。
我整日不说话,却没有再逃课,我想看见朱婷。我每次坐在最后一排,这有个好处,就是我可以一直看着她,却没有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淫贼总会在这个时候笑话我,“冷战期的男人,就像一只被遗弃的老鼠,躲在老鼠洞里咬牙切齿。”又继续说,“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只有老鼠药”。
我说,“你给我闭嘴”。
他偏不听,继续说,“以前的时候,你们总是笑话我,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被嘲笑的人了,我岂能就此罢休呢?”
黑锤说,“真正的快乐果然是建立在践踏别人的基础之上”。
我就对淫贼说,“人长的丑陋,人应该善才是,这样还可以遮着,而你一副歪瓜裂枣,却整天寻事生非,真是悲哀”。
他说,“我反正破罐子了,就破罐子破摔。”
我看着他,只见肥婆走过去,捏捏淫贼的脸皮,边捏边说,“为什么没有拿你的脸皮去研究防弹衣呢?”
淫贼反应不过来,还问,“拿我的脸研究做什么,大家都一样,除了脂肪,就是蛋白质。”
黑锤说,“不一样,有的厚,有的薄”。
淫贼这才反应过来,“奶奶的,感情刚才是骂我呢?”
大伙都笑了,我却笑不出来。我好像已经不会笑了。
过了半响,淫贼说,“下午骨伤科,有没有去的?”
屠夫回了一句,“纠结中”。
黑锤说,“有毛纠结的?”
屠夫说,“逃课吧,怕漏掉重要知识而遗憾;上完课吧,却因又一次虚度光阴而后悔。”
肥婆摸着自己的大肚皮说,“哪有什么重要知识?咱们学的这个专业,本科毕业,除了继续读书,便约等于失业,基本上不可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更不是入校时老师高唱的“形势一片大好”。你的明白?”
大家都默不作声,四川鬼子补充了一句,“老师为了今天的肚皮而上课,学生为了明天的肚皮而上课,学校则为了声誉而要求他们都上课。这就是现实”。
黑锤愤愤地说,“悲哀”,因说话太用气,口水喷了淫贼一脸,还喷出了一根韭菜,又黄又老的韭菜。
淫贼就骂他,“奶奶的,以为我是厕所,乱喷。你总是这幅熊样,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以自我为中心,以为世界围绕着你转,很少意识到自己的缺点,不能反思和自我教育,根本不清楚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差距,纯粹地活在自己建构的世界中,爱幻想,有妄图和动机,却无法付诸行动。在原地踏步,看着别人的进取和成长而嫉恨,内心极度自卑狭隘,叫你愤青,是看的起你,你就是大粪,粪青。知不知道?”
黑锤就不做声,拿起桌上的一包方便面,用力地咬着,嘎巴嘎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