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沛然流泪对苏德生的坟墓磕了三个头,擦掉眼泪,从黑提包中拿出两瓶酒,咬开瓶盖儿,一手一瓶倾倒在苏德生坟前,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把空瓶摔向远处,说:“大爷,,你等着!”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李草儿一看刘沛然走了,连忙对苏德生的坟墓磕了三个头,立即起身追上去。
李小山一手抱着周小荷,一手掐她的人中。
刘沛然扬起剑眉,瞪大红眼,上牙把下唇咬出鲜血。他握紧双拳,疾步行走。他想到苏德生以及苏德生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老伴儿儿子儿媳妇儿孙子,他想到父亲母亲岳父李花儿宝宝以及杨子姝柳淑娴“花魁”,因此他义愤填膺而义形于色,他想到李草儿李小山周小荷,因此他义不容辞而义无反顾。他恨自己只杀了十二个鬼子三个汉奸就以为是报仇雪恨了,他恨自己躲进桃花峪就以为是躲在世外桃源了,他恨自己迷恋李草儿这个娇妻美色。他想到这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狠狠地拧着自己的下身。他“呸”地吐了一下口血,忍着疼痛疾走。
李草儿知道刘沛然要回桃花峪家中取枪上塔城为苏德生报仇。她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如果她能拦住她,那么她就不是李草儿他也不是刘沛然了。看着这个最亲最近的人即将和她生离死别,她心如刀绞又心急如焚。她恨不得自己也是个男人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甚至替他去死,可她只是一个女人是他的女人是舍不得他的女人。人家西洋人新婚上外地度蜜月,可她和他成亲才十天和他上外地才一天和他欢爱才十次。她想到这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又狠狠打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她嫌刚过膝的旗袍拘束她的双腿,她恨恨地扯下旗袍扔在地上。她又嫌高跟儿鞋约束她的双脚,恨恨地甩掉一只,另一只却歪了崴了她的脚,她恨恨地甩掉另一只。她只穿着针织的内衣内裤咬着嘴唇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哥”,看他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她哭着向他爬去。
李小山看刘沛然急行在前,李草儿爬行在后,又看周小荷睁开了双眼,慌忙从黑提包中拽出白地蓝花儿上衣蓝裤子黑布鞋跑向李草儿。
周小荷急忙提包站起来追上去。
李小山跑到李草儿身边,把裤子和鞋递给她,蹲着为她穿上衣。
李草儿坐着边穿裤子边说:“小山,快,上东山镇买东西快回家!”
李小山边为李草儿系纽襻边问:“二姐,净买啥?”
李草儿停止系鞋扣,抬手打了李小山一个嘴巴子,厉声问:“你说买啥?”
周小荷捡起旗袍高跟儿鞋放进提包,跑到李草儿身边,抓住她又抬起的手,蹲下为她按摩脚。
李小山仍边为李草儿系纽襻边问:“二姐,净买啥,你快告诉我!”
李草儿含泪抱着李小山,说:“小弟,买酒买熟肉买白面饼,他都快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了,二姐不能让他饿着肚子走哇!”
周小荷边为李草儿按摩边说:“我和小山一起去买东西,你和沛然大哥先回家等酒。”
李草儿点点头,感到脚疼痛减轻了,站起跑开又追刘沛然去了。
李小山和周小荷含泪看了一会儿李草儿的背影,走向东山镇。
刘沛然不脱鞋不挽裤脚地过了小河。
李草儿随后也不脱鞋不挽裤脚地跑过了小河。
刘沛然在刘多福、刘王氏。李花儿和宝宝的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磕得额头红肿,含泪说:“爸,妈、花儿、宝宝,我这就杀鬼子汉奸去!你们一定要保佑草儿和小山平平安安活下去!”他说完站起来转身走了。
李草儿随后在三座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也磕得额头红肿,含泪说:“爸、妈、姐、宝宝,你们一定要保佑沛然平平安安地回家来!”她说完站起来转身追刘沛然去了。
刘沛然走过东山镇走上山道,在李有根和李张氏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磕得额头淤血,含泪说:“爸、妈,我这就杀鬼子汉奸去!你们一定要保佑草儿和小山平平安安活下去!”他说完站起来转身走了。
李草儿随后在两座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也磕得额头淤血,含泪说:“爸、妈,你们一定要保佑沛然平平安安地回家来!”她说完又站起来转身追刘沛然去了。
刘沛然到家后拽开门锁进去,从外屋柴火堆里找出一个灰布包,打开包,把王八盒子和撸子放在东屋炕席下,回外屋把两把盒子炮别在后腰上,把子弹全部揣进衣兜,转身出门。
李草儿喘吁吁地赶到,两手分别把住门框,说:“等会儿再走!”
刘沛然两手分别抓住李草儿的两手,问:“你咋打铁的……”
李草儿大声反问:“我就打铁的烤糊卵子看不出火候,咋的?”
他只好放手,进东屋上炕开南窗。
她在窗外捅破窗纸并牢牢拽着窗格子。
他看北窗用石头塞着,跑到外屋。
她跑到房门,又用双手分别把住门框。
他又进西屋上炕开南窗。
她又在窗外捅破窗纸并牢牢拽着窗格子。
他看北窗也用石头塞着,又跑到外屋。
她跑到房门,还用双手分别把住门框。
他瞪大红眼,抬起一只脚,说:“你要是再不让我走,我就给你踹一边儿去!”
她也瞪大红眼,挺着肚子,说:“你踹吧!”
他含泪说:“小妹儿,我的好小妹儿,你就让我走吧!”
她流泪说:“哥,我的好哥哥,我一会儿就让你走。”
李小山一手提两瓶酒,一手提一包东西,气喘吁吁地跑到李草儿身边站住。
周小荷提着黑提包也气喘吁吁地跑到李草儿身边站住。
李草儿仍用双手分别把住门框,厉声说:“小山,把饼和肉馏上,完事儿连项烫酒!”
李小山低头弯腰从李草儿臂下进外屋。
周小荷对李草儿说:“我去帮小山。”她看李草儿点头后,也低头弯腰从李草儿臂下进外屋。
刘沛然站在外屋抽烟看李草儿一动不动,又看李小山和周小荷在西灶忙活。
李草儿看锅盖冒出热气后,仍双手分别把住门框厉声说:“小山,放桌子拣碗,把饼和肉拣出来,把酒烫上!”
刘沛然又站在外屋抽烟,又看李草儿一动不动,还看李小山和周小荷忙活。
李草儿看李小山和周小荷忙活完了,进外屋拽刘沛然把他又拉进东屋按坐在炕头上,站在他身旁倒满四碗酒,端起一碗对刘沛然说:“都在这酒里了!”她说完,含泪仰脖咕嘟咕嘟喝下去。
刘沛然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也端起一碗酒喝了下去,接过李草儿递来的大饼卷肉大口吃了起来。
姐弟俩和周小荷站在地上一口没动,三双泪眼看着刘沛然。
刘沛然又吃了一张大饼卷肉,擦嘴说:“我吃饱了。”
李草儿急忙抓住刘沛然的手脖子,说:“我还有几句话。”
刘沛然只好让李草儿抓进西屋。
她关上屋门把他推坐在炕上,蹲着扒他的裤子。
他抓住她的手问:“你干啥?”
她仰面含泪说:“你再给我一回。”
他俯首说:“可我现在不行。”
她迅速扒下他的外裤内裤,说:“我说行就行!”她说完吻着他的下身,待他有了反应,她迅速脱下自己的衣裤躺在炕上,从铺盖里拽出两个枕头摞在一起垫在臀下。
他站起来,问:“你这是……”
她闭上眼睛说:“我不想里一半子外一半子,我要怀上你的种。”
他俯身说:“张王李赵遍地刘,不差我一个。我走后,你别找我,别等我,别想我,找一个合适的,把自己嫁了。”
她睁开眼睛大喊:“刘沛然,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再死是你的聻!”
他含泪轻吻了她淤血的额头,轻吻了她红肿的双眼,轻吻了她肿胀的嘴唇,又吻了她丰润的****,吻了她湿润的下身。
她紧紧搂住他的头,喃喃说:“哥,快,快给我呀!”
他站了起来,为她盖上被,提上裤子,系上裤带,别上双枪,说:“小妹儿,我走了。”他说完转身打开屋门出去。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放声大哭。
刘沛然走进东屋。
周小荷流泪看着刘沛然。
李小山含泪看着刘沛然。
刘沛然从炕席下拿出王八盒子和撸子,拉着李小山走出屋门和房门,走到房后,说:“小山,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我走后,你要用这俩枪保护你二姐周姐和你自己,要是鬼子汉奸来了,你就打开这保险,瞄准了就这么打。你不要忘了和你二姐读书。”
李小山双手接过双枪,目送着刘沛然走上山道。
一轮初升的团圞的明月目送着刘沛然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