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高照,暖风熏人。
刘沛然拿着镐头走在羊肠山道上。
李草儿拿着杌子跟在后面。
这次二人双双出行是颇费口舌的。
吃完当不当正不正的饭,他说:“我得下地打垄去。”她说:“我也去。”他问:“你咋像跟屁虫似的?我不是说地里那点儿活儿我一人包了你在家看书么?”她反问:“我自个儿在家能看进书么?那不成傻老婆等苶汉了么?”他说:“我可没说你傻,这是你自己说的。”她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傻也是你这个苶汉拐带的。”他只好同意:“那你到那光卖呆儿别干活儿。”她连连点头:“那我就当甩手掌柜站着看你这个伙计干。”他关怀备至:“你还是那个杌子坐山观虎斗吧。”
她低头看他结实的长腿和臀部,抬头看他厚背宽肩,踩掉了他的一只鞋。
他站住弯腰边提鞋边回头问:“看把我鞋都踩掉了,你跟那么紧干啥?”
她打了一下他屁股,说:“别大惊小怪的,踩掉你鞋怕啥?我还要踩掉你裤子呢!”
他心知肚明却明知故问:“你踩掉我裤子干啥?”
她红脸反问:“你说干啥?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嬉笑着说:“那你上我前面走,看我咋踩掉你的裤子。”
她绕到他前面,边走边说:“上你前面就上你前面,看你咋踩掉我裤子。”
他紧盯她臀部摇荡,亦步亦趋。走到缓坡时,他不禁扶着她的臀部,和她并肩而行。
她倚着他胸部,和他走到地头柳树下。
他一手拿过杌子放在树下,按她坐在杌子上,说:“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待着,不兴乱动。”
她看他走向地头开始劳作,身披阳光渐行渐远,一条笔直的垄台儿从他脚下延伸到对过的地头。他转身继续劳作,头顶阳光渐行渐近,第二条垄台儿和第一条垄台儿平行过来。
他地里活儿真是一把好手!就是炕上那活儿也是一把好手!
她想到这里,脸热气短,站起来迎上去,拿出手绢为他擦汗,问:“累坏了吧。”
他脸不红嘴不喘地说:“我也不是二八月的庄稼人,干这点儿活儿就累坏了。”
她拽住他,说:“我知道你是三九月的庄稼人,可你头晌在炕上……还是抽根烟歇口气吧。”
他放下镐头,抱起她,说:“那就听我媳妇儿的。”
她紧张地说:“来人看着咋办?”
他抱着她走向柳树下,问:“谁大晌午头儿上这来?”
她看四周没人后,松了一口气,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抱她坐在杌子上。
她从他衣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后抽一口插进他嘴里。
他抽一口后吐出来,说:“真香啊!”
她搂着他的脖子,头贴在他胸上,看白云舒卷,山色深浅,柳枝婆娑,紫燕穿梭,粉蝶起舞。她闭上眼睛,听山泉潺潺,雀儿喳喳,他的心跳怦怦;闻土香淡淡,花香浓浓,他的烟香阵阵。于是她的脑海现出明丽悦目的画面,她的耳旁响起婉转悦耳的乐曲。
活着真好!和他一起活着更好!
她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
他俯首问:“你咋又哭了?”
她睁开眼睛,问:“哥,你前晚儿一走就是一宿一天,你想我没?”
他矢口否认:“没想。”
她搂紧他的脖子,说:“可我想你了,我可想你了。”她含泪喃喃,从他走后说起,一直说到让刘二宝火化她,她变成灰也要上天涯海角去找他,他这个她这辈子惟一的男人。
他热泪夺眶而出,抱紧她,问:“我能不想你么?”他含泪从在王家堡子下道返回桃花峪说起,如何天亮到塔城鬼子兵营杀鬼子,如何即将陷入重围被魏韩二人解救,如何痛歼张黑狗子,如何撤出扒上火车,如何和大李见面谈话吃饭。
她随着他的述说,时而流泪时而展眉,时而紧张时而松弛,时而咬牙时而开颜,复述着闻所未闻的新词:“共产党、红军、苏维埃、朱德、******……”她复述完问:“大李是啥样人儿?”
他向北眺望,说:“大李长得精精神神的。他是小塔人,现在家再奉天。他听说朔日杀手后,就多次派人上塔城找我。这回他和他妈他妹妹回小塔给他爸上坟,又派老魏小韩上塔城找我。”
她一手抚他的肩,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往后你就不用单枪匹马一个人杀鬼子汉奸了。”
他点头说:“往后我就和大李他们一起杀鬼子汉奸,为你姐宝宝咱爸咱妈报仇!为所有被杀害的中国人报仇!”
她看着他双眼炯炯放光,熠熠发亮,发现他身上还有她从未发现的东西。
他说起和大李谈到她在他养好伤后的成亲。
她羞愤交加地问:“你咋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酥油……”
他笑着说:“所以都给你了。”
她打他一下,说:“你嘴上咋没把门的?灌二两猫尿就冒蒙儿,咋啥话都往外胡咧咧?”
他一脸委屈:“人大李把他们是共产党的事都跟我说了,我咋能撒谎撂屁一屁俩谎的?我是当真人不说假话,一点儿没瞎白话!”
她不肯善罢甘休:“你还没瞎白话?你干吗说我主动?你咋不说你主动?让人大李合计我成了不着调了。”
他摊手,说:“我这不是实话实说么?再说大李一听咱俩的事儿,就张罗拿酒拿罐头给咱俩当贺礼,还说你……”
她刻不容缓地问:“说我啥?”
他抱紧她说:“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我……”
她又打他一下说:“别蹬鼻子上脸,快往下说!”
他抱紧她说:“说你为了我,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出乎其类,拔出其萃!”
她挣脱他,站起来,远眺北天,深鞠一躬,含泪说:“大李哥,谢谢你。”
他也站起来,搂着她,和她一起向苍茫的北方天空眺望。
她急转身,一手搂他的腰,一手伸进他的裤子,说:“我还要,快给我!”
他挣脱她,说:“你这回可拉倒吧,能请神不能送神的小丫头片子,我可不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搂着他的腰,说:“我这回保证能请你这个神还能送你这个神!再说有钱难买我乐意,我就愿意吃不了兜着走!”
他左顾右盼:“再说来人咋办?”、
她目不斜视:“你不是说大晌午头儿的没人来么?再说你还说咱老刘家人把天地当房子么?”
他皱眉说:“再者说了,我约莫你都怀上了。”
她撇嘴说:“你咋那么会约莫,我还没觉着呢。”
他仍皱眉:“你这个傻得乎的丫头片子能觉着出来啥?”
她狠狠捏住他的下身,恨恨地说:“我叫你耍贫嘴!”
他嬉皮笑脸地说:“我可是皮糙肉厚……”
她正色说:“告诉你,我还没不来例假恶心吐呢、想吃酸辣呢,还没尿多咂儿疼小肚子胀呢,还没****和身上变黑呢。”
他惊奇地问:“你咋知道这些?”
她含泪说:“我问过我姐,我就想给咱老刘家生孩子!”她说完脱下裤子,跪伏在杌子上。
他揉着她发绀的臀部,谨小慎微地尽义务。
二人渐入佳境。
李小山的喊声突然传来:“哥!二姐!”
二人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站起来。
刘沛然边系裤带边笑着说:“看见没,我小舅子进屋搅局来了,怕我把他二姐整塌胯了,求我裆下留情来了,这才叫是亲三分向啊!”
李草儿恨恨咬牙,狠狠拧了刘沛然屁股一下,迎向李小山,问:“小山回来啦?周姐也回来啦?”
刘沛然也迎向李小山。
李小山跑到二人面前,气吁吁地说:“哥、二姐,周姐丢了!撸子也丢了!”
李草儿恼羞成怒,骂道:“你咋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真是腚眼儿大掉心!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个不争气的……”她骂道这里扬手要打。
刘沛然抓住李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