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清风习习。
刘沛然疾步走在田野上。
李草儿、李小山和周小荷连跑带颠地跟在后面。
周小荷被解救后,在李小山率先刘沛然断后中跑出小院,跑进曲里拐弯的小巷,跑过大街,又跑进拐弯抹角的小巷。在死胡同前,她被刘沛然扶上墙,又被先跳墙的李小山接住。独辟蹊径后豁然开朗,她看到了在塔城郊外田边地头翘首企足的李草儿。她在三人的簇拥下边走边说,如何再王家堡子刘家过夜被李小山的把子打醒后看到他怀中的两把枪偷走了小枪,又如何被美薇子拉进塔城下饭馆儿上小院后开枪打鬼子。刘沛然诧异地问:“你咋会打枪?”她咬牙后答:“钱太多拿枪……”刘沛然在听到王富裕逃脱后愤然离开。
姐弟俩边走边对周小荷说,刘沛然为找她连枪也没带直奔塔城,姐弟俩不放心连家也没回一直悄悄跟到塔城边。刘沛然跳墙进一家院子,李草儿让李小山跟着跳墙。刘沛然只好让李小山跟着又直奔西关,先到柳家又到街上,发现她在日本料理就雇了一辆人力车等在斜对过,跟着她坐的人力车到小院附近,又从墙头看到两个鬼子和美薇子在院里的所作所为,刘沛然拉起李小山掉头就走,刚走不远就听到了枪声,刘沛然李小山跳墙进院捡起刺刀枪冲进屋里。
周小荷脚下坎坷不平,胸中热流不已,感激涕零地盯着刘沛然高大的背影。
又被他救了!此恩此德,此生此世,难以报答万一。
周小荷继而心慌意乱。
又被他看着我光着下身了,李小山也看着了……
李草儿刚想让刘沛然慢点儿走,可一看他回头是冷冰冰的脸色,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刘沛然冷眼看一会儿落在后面的三人,放慢了脚步。
四人到家已经是半夜了。
刘沛然坐在东屋炕头上抽烟,对刚进屋门的三人发号施令:“烧水沏茶,越浓越好!生火做饭,越快越好!”
三人不敢仰视刘沛然。
李小山忙把包袱放在炕梢,上外屋点了东灶点西灶。
李草儿上外屋往东灶锅里舀水后找茶叶。
周小荷上外屋淘米后下在西灶锅里。
刘沛然看饭菜上桌儿,一言不发,连干三盅酒后边喝边吃。
三人一声不响地吃饭。
刘沛然放下碗筷。
三人如出一辙放下碗筷。
刘沛然冷言:“先搁外屋泡着别刷!”
李小山搬起炕桌儿。
刘沛然冷语:“搁这别动!把茶端上来!都坐这!”
三人端上四碗褐色酽茶,正襟危坐在刘沛然对面。
刘沛然点上烟,喝口茶,逐一看三人,说:“我说话时谁也别插嘴!”
三人点头。
刘沛然边抽烟边喝茶,说:“今年我二十一,你周小荷是吧,你李草儿十六,你李小山快十五了。从今往后,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小荷,草儿管你叫姐,小山管你叫大姐。从现在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咱家四口,主事是我!长幼尊卑要记住!明白没?”
三人一齐答:“明白了!”
李小山喜滋滋地想:哥真知道我的心思,我就想把周姐当大姐。
刘沛然继续抽烟喝茶,说:“我昨儿天亮时到的塔城,直接上鬼子兵营杀鬼子,在老魏小韩的帮助下,打死了十来个鬼子,还打死了张黑狗子。翻译老魏小韩不让我冒险进兵营杀小野,翻译说往后小野上哪他就告诉咱们。过后我跟老魏小韩扒火车过小塔下车,和他们头儿唠嗑吃饭。头儿听说我和草儿刚成亲,就把从鬼子手里缴获的酒和罐头拿出来当贺礼送给我。”
李草儿含笑左顾右盼。
李小山瞪大了眼睛。
周小荷红脸低头后抬头问:“哥,你在那写的啥?”
李小山抢先答:“化日杀手,到此一游!”
周小荷皱眉问:“哥,你不是朔日杀手吗?”
刘沛然反问:“朔日杀手不是苏德生我大爷吗?”
周小荷含泪看着刘沛然。
李小山好奇地问:“哥,啥是化日杀手?”
李草儿解释:“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杀鬼子汉奸!”
周小荷又问:“可我听说有一大群化日杀手上鬼子兵营杀鬼子,这是咋回事儿?”
刘沛然说明:“其实就是我和老魏小韩。”他说完又说,“好啦,该睡觉啦!我和小山在这屋,你俩上那屋去!”
周小荷瞪眼说:“我不上那屋!“
刘沛然瞪眼问:“小荷,刚才我说的话你忘啦?这是不拿我的话当话。”
周小荷仍瞪眼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对婚。再说哥你和草儿刚成亲……”
刘沛然也仍瞪眼说:“可你和小山……”
周小荷义正词严:“大姐和小弟!”
李草儿皱眉说:“可小山睡觉打把子。”
周小荷笑着说:“多亏小山打把子露出枪,我才能偷走枪打鬼子。”
四人笑逐颜开。
刘沛然下炕踩灭烟头,笑着说:“哪有小二管大王的?咱家就有。草儿,走,咱两口子回洞房去!”
李草儿跟刘沛然进西屋后关门铺被。
他盯着她那撩人的姿态,不禁揽住她的腹部。
她拿下他的手,回眸一笑,低声说:“别十冬腊月生的动(冻)手动(冻)脚。”
李小山在午门外轻声问:“哥、二姐,你们躺下没?”
刘沛然低声嘟囔:“这小舅子真会赶时候,又搅局来了。”
李草儿扭身坐在炕边笑着说:“小山,进来吧!”
李小山一手拿包袱,一手拿几张钞票进屋,说:“哥、二姐,大姐让我把这包儿和钱给你们。”
刘沛然当机立断:“这包儿让你大姐收着!”
李草儿挠头问:“这钱是咋回事儿?”
李小山也挠头,答:“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这是大姐铺被看着的,还分两下搁褥子底下。”
刘沛然思索片刻,说:“得了,这钱肯定是老魏小韩留下的饭钱!这俩人咋这么外道呢?小山小山,你先收着押腰吧。”
李小山欣然回东屋。
刘沛然关上西屋门,搂着李草儿。
她拿下他的手,仰望他,低声说:“你知道不,我昨儿就该来了,可到现在还没来,可能真像你说的怀上了。”
他惊喜交集,高声问:“啥?”
周小荷李小山在东屋闻声一愣。
李草儿在西屋低声说:“你小点儿声。”
刘沛然抱起她,兴奋地低声说:“你就要当孩儿他妈了!我又要当孩儿他爸了!”
她焦急地低声说:“快把我放下,别挤着孩子!”
他轻轻放她坐在炕边,俯身捧着她的面颊,盯着她的眼睛,问:“可我还想要你,咋办?”
她搂着他,盯着他的眼睛,问:“我也想要你,可碰着孩子咋办?”
他恳切地问:“那我轻点儿行不?”
她咬牙后一口回绝:“不行!”
他垂头丧气了。
她搂着他,小声说:“实在不行我让姐上这屋,你把她收了……”
他大骂:“放屁!”
周小荷李小山在东屋闻声一惊。
李草儿在西屋红脸小声问:“你嫌恶……”
刘沛然又大骂:“放你家的屁!”
李小山在东屋含泪嗫嚅:“大姐……”
周小荷扶着李小山的头,含泪喃喃:“小猫儿吓小狗儿吓,小山不吓。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炕头打架炕梢和……”
李草儿在西屋含泪小声嘟囔:“好心不得好报,好心当成驴肝肺。你骂吧,往死骂我吧。反正我是你老刘家的人,就要给你当孩儿他妈了……”
刘沛然搂着她,含泪小声说:“别说你还好好的,就是你……”他说到这里,“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李小山在东屋浑身打颤地搂着周小荷。
周小荷又含泪喃喃:“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刘沛然在西屋流泪小声说:“就是你姐当初活着,你想要那样,我都不能答应!就是你姐俩一起说出龙叫,也不好使!”他说完,脱下外衣外裤,上炕进被窝儿面壁而卧。
她边流泪边刷牙,从外到内脱下衣裤,上炕进被窝撩拨他。
他背对她,拿下她的手。
她坐起扳他仰卧,俯首衔住他的下身。
他推开泣涕涟涟,颔首矻矻的她,下地穿鞋。
她坐在炕上茫然自失地看着他。
他边刷牙边看她,上炕扳她侧卧。他头冲炕脚侧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周小荷在东屋轻轻拍着李小山,附耳说:“好了,没事儿了,小山睡觉吧。”
李小山在周小荷像大姐一样的体香中睡着了。
周小荷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