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狭小的屋子里,江城脑中灵光闪过,几乎是恍然大悟。想想最近几日练拳,有数几次能够一口气打满五十趟虎形拳,要么是在祖祠,要么是在客栈的屋子里,它们恰好都有一个共同点——狭小!
江城至今犹记得初学虎形拳之时,张先生不止一次曾说过:“虎形拳,乃是王家入门拳法,练习时最是要求修炼者用尽全身力气!”他往往还会举个例子:“比如说这一招虎奔原,它就要求修炼者在练习时用尽全身力气,直到胸中一口气息难以维持。因为,这一招不但可以让你在与人争斗占据上风时乘胜追击,更能让你在战局不利时逃跑。所以,练习时务必全力以扑!”
而张先生的话,江城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并一直坚定地执行,结果就是直到他被关在祠堂里,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能够一鼓作气一口气打满五十趟虎形拳!
江城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将手中扫帚丢在半边,拉开架势,打起了虎形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又一次找到了在祖祠中练习虎形拳的感觉,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虎卧岗、虎奔原、虎跃涧、虎探爪、虎口合、虎剪尾。
江城越打越快,直到第五十趟打完,他感觉身体内有一股股细微的热流升起。这一次他没有停下来,接着打出第五十一趟,配合着调息之术。
虎卧岗、虎奔原、虎跃涧、虎探爪、虎口合、虎剪尾、虎酣榻。
随着最后一式虎酣榻打完,江城整个人伏在地上,体内一股股细微的热流顺着经络流向气海,盘踞其中,似云似雾,飘渺不定,一忽儿聚集成团,一忽儿凝成一线,它们仿佛有着一定的灵智,似乎能感受到江城的想法,会随着江城的意念变化成任何形状。
“这就是虎息劲?这就是真气?有意思,果然有意思,比读书好玩多了。”
江城开心的笑了起来,连日以来的阴郁心情被这喜悦冲淡了许多。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虎息劲的威力,走出屋子才发现天色已黑。
借着微弱的星光,江城跳下台阶,越过院子,跨上草坪,走到一株碗口粗细的柳树旁。略一思量,他觉得现在自家已经练成了真气,这株脆弱的柳树必定承受不住庞大的拳劲。初来乍到的,一拳就把人家辛辛苦苦栽种的柳树打断,反倒不美。
江城抬头向前看去,在他身前三丈左右有一株古松,不由大喜。这株古松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他张开双臂都抱不过来,一看就知道结实耐打,实在是试拳的好对象。
江城闭上双眼,默默回想虎探爪的调息口诀,猛地发出一声暴喝,双手向前探出,盘踞在气海里的真气顺着循经上臂,随着拳头一起狠狠击打在树干上。
“嘭!”
一声闷响,江城倾尽全力的一拳没有在树上留下半点痕迹,树枝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双手间传来,疼得他倒抽冷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卧槽尼玛!马大牙!”
马大牙是青竹城的说书先生,江城平日是听惯了的。马大牙口中的武者无一不是修炼了真气之后就纵横天下,行侠仗义,一拳可断岳,一剑可劈山。怎么到了他江城这里连区区一颗松树都打不断呢?
“说书人的话不能全信啊!”
“惨了,惨了,这下被害惨了!”
江城在心中直把马大牙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他颤颤巍巍的缩回双手,放在嘴前,轻轻吹着气。鼻间嗅到一丝丝血腥气,流血了,也不知道伤口大不大。
江城一边往回走,一边轻轻往手上呵着气。等他走回屋子,除了大拇指以外,剩下的手指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也不知道断了没有。
江城咬咬嘴唇,走进老人住的房间,黑暗中摸索着点亮了油灯,笨拙地点燃油灯,手背向上放在灯下细细查看。只是擦破了点皮,血已止,他根本看不出骨头断了没有。
“必须去找个郎中看看啊,要不然以后这手废了,还如何修习武道?”
江城这下可不敢大意了,顺着来时的小径,江城一路向武馆大门走去。他却全没注意到,以那微弱的星光,换了平时的他,肯定是看不到路的。而现在呢,走在弯弯曲曲的小径上,他一步没踏错,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大门。
武馆大门紧闭,只看了一眼巨大的门栓,江城就放弃了自己开门的想法。他走到门前,使劲踢门,叫道:“有人吗?有人在这里吗?帮我开一下门。”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他拿着灯笼在江城面前晃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事吗?这大半夜的还要出去干什么?你们院长没告诉你,天黑后武馆不准进出吗?”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口齿不清的样子。
江城懒得啰嗦,双手一伸,说道:“我练拳时伤了拳头,要去找郎中看看,麻烦大叔您给开下门。”
这人嘿嘿笑道:“你新来的吧?大半夜还练拳的,也就只有你们新来的了。”
江城道:“哎哟,大叔,我这手都不知道成不成了,您还在拿我寻开心,快帮我开下门啊。”
这人语气忽变,道:“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你去找郎中。”
江城心中微怒,压低了声音,说道:“您先说说看。”
这人道:“你以后每个月初一都要来陪我说说话。”
江城道:“好。”
这人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蒋先生。”
这人似乎不大放心,又问道:“你可不要骗我啊,你叫我什么名字?”
“江城。”
“江河的江,大臣的臣?”
“城墙的城。”
“谁帮你取的,难听死了。”
“大叔,你又叫什么名字?”
“忘了,你就叫我话唠吧,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对了,以后也不要大叔大叔的叫了,听不惯,叫我话唠就行。你慢慢就会发现,我这人别的可能不行,但说到聊天,那确实是挺能说的。”
“话唠,怎么早上开门的不是你啊?”
“嗯。我只是守门人,开门关门的事另外有人。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