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 北方世家大族的处境

晋惠帝末年，五胡展开大规模的叛乱，10余年间便占据了整个北方。此后136年间，五胡以及汉人在北方先后建立了16个以上的国家。其间，前秦的苻坚虽然一度统一北方，却由于南征失败，旋即土崩瓦解。再经过60年，即宋文帝元嘉十六年（439年），鲜卑拓跋氏的北魏，才再度统一了北方。

许多五胡领袖深染汉化，遵循汉儒旧传统，如匈奴的刘渊，幼好学，师事上党崔游，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尤好《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略皆诵之，史汉诸子，无不综览；刘聪幼而聪悟好学，博士朱纪大奇之，年14，究通经史，兼综百家之言、孙吴兵法，靡不诵之，工草隶，善属文，著述怀诗百余篇；羯人石勒，雅好文学，虽在军旅，常令儒生读史书面听之；羌人姚兴，常与舍人梁喜、洗马范勖等讲论经籍；姚泓受经于博士淳于岐，博学善谈论，尤好诗咏，尚书王尚、黄门郎段章、尚书郞富允文，以儒术侍讲，胡义周、夏侯稚以文章游息。他们都学有师承，是以他们的作为，大不同于魏晋诸帝；刘曜、石勒、石虎、慕容晃、慕容俊、苻坚、姚苌、姚兴、冯跋等先后均设立太学、郡国学，以提倡儒术。这些与讲经学、重阀阅的世族自然投合。胡王固然深受汉化，同时又不能以少数征服者来治理国家，也不能以原有的游牧民族那套办法来治理汉人的国家；能够帮助他们的，便只有未曾南下而留在北方的汉人世家大族。因而石勒、姚兴、苻健等，令公卿以下群僚及州郡，岁举秀才、孝廉、贤良等各1个。苻坚、慕容宝等复魏晋士籍。一般来说，胡人君王对世家大族是相当礼遇的。世家大族为了自己本身的利益，也愿意与胡王合作。所以胡王与世家大族之间，不但文化背景相同，也为了相互的需要，彼此利用。

五胡的建国，多不长久，多者六七十年，少者一二十年，世家大族不仅要知道如何与胡王相处，了解他们的需要，而且要学习如何在这样一个复杂多变的环境中生存。他们绝不怀念过去，而接受现实，谁有国家，即为谁所用。

北魏的兴起，固由于战斗力强，亦由于适逢其他部族已届衰微。鲜卑拓跋氏早期的文化并不高，虽然他们很早就有与汉人相处的经验，主要却是接受了苻秦，尤其是慕容燕的文化。北魏臣僚或其祖上，很多在燕做过官。道武帝拓跋珪皇始元年（396年）取得燕的井州后，更改制度，初置台省、百官，封公侯将军、州吏、太守，并规定尚书郎以下悉用文人。天兴元年（398年）灭慕容燕，改国号为魏，置五经博士，协音律、服衰冕。明元帝跋嗣永兴五年（413年），又分遣使者巡求备逸，及为州吕所推之豪门彊族，有文武才干、临疑能决，或有先贤世胄，德行清美，学优义博，可为人师者，各令诣京师，随才技用。太武帝拓跋焘神 四年（431年）九月，诏征贤备之胄，冠冕州邦者，以礼发遣。所征范阳虞玄、博陵崔绰、赵郡李灵、何间邢颖、渤海高允、广平游雅、太原张伟等42人，应征者35人；于是东至渤海，北极上谷，西尽西河，南穷中山，版图所及，世家大族多被廷搅。可见到了太武帝时，中国士人归附的，不但数量甚多，质的方面，也与过去大不相同。

当时除诏令征士外，朝士亦可荐士，偈崔浩，就曾荐冀、定、相、幽、井五州之士数十人起家为郡守。可见魏室固与汉人世家大族合作之心，较之过去尤为积极。在这种情形下，汉人从政的人数，也就愈来愈多。即以《魏书》列传加以统计，可以发现道武帝时，新用汉人45人，明元帝时27人，太武帝时更达90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