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潜修
一般人心目中的广东人,总以为是短小精干的。然而我们的翁将军却是个:魁梧奇伟的大丈夫。你若不知道他的籍贯,见了绝不会遽以为他是广东人的。在他的长方脸上,有一双深湛的眼睛;面部显出沉毅忠勇的表情,眉目间,含着勇敢之气。一身灰格呢西服。还保存着他的留(德)学生气分,伸出壮大有力的手来,你握着会感到真挚热情。态度很为温文谦和,说话是质直而又结实。他的脸色,因为长时间在屋里养伤已褪尽战场上的古铜色了。
“‘一二八’快到了,请翁将军发表一点感想好吧?”记者见着翁将军坐定之后,略一寒暄,便说出这么一句来。“那些过去的事,不要讲了。――过去的事,抵抗或不抵抗,当为没有过,不谈的好,‘八一三’以来,有无感想发表?也不愿意说了。”翁将军立意要把一切旧的过去了的扬弃了,把握住现实。“对于抗战的现阶段”,“将军的高见”?“在抗战到底的昭示之下,只是干好了,我另外也没有多少话要说。”翁将军说来是那么决绝,断然地。“关于武装广东民众的计划?”记者接着问。“这是我要跟着在广东的将领一齐努力的。”翁将军诚挚热情地讲下去。“敌人已经侵占了的地方,他们遇着青年就杀,找着妇女就奸 淫,看见小孩子就带走。有的地方,敌军到了,有人拿着顺民旗子,送钱,送猪,表示顺从他们,希图不受害。可是,敌人仍然要壮丁,要妇女,要小孩子,对待老弱难民,仍是要打就打,说杀便杀!这种情形,我们还要向他跪下吗?走,又走到哪里去呢?我要告诉乡人父老,要大家想出办法。我们广东人,日本兵恨得最利害。青年们要求生存,妇女们要避免侮辱,为父母的要惧怕孩子被带走了,都要决心武装起来!保卫自己家乡,也就是保卫自己。这是很紧要的。”停了一停,又接着说:“事要脚踏实地地干,我们既然有了决心,就不必多讲,只要埋头苦干……”翁将军正谈着话,旁边电话响起来了。是总部来的,他有公要,马上要出去了,他很惋惜:我们的谈话为时间所限,不能继续下去,要我们留下来再和在座的鄞先生谈谈,他穿上外套,满口歉意,匆匆地去了。
据鄞先生说:翁将军伤是好了,但是受伤部分的神经还没有复原。在养伤期间,李、白两位将军,曾经来过两次电报,请翁将军北上。但第一次来电时,伤口仍未好。第二次电到了,行动还不方便,医生也说劳动不好,都未能成行。近来,余总司令要他来合力武装广东民众,保卫华南;他因为桑梓义务,就情不可却了。翁将军觉得:关于抗战,不论南北,他都愿意尽力。北边已有李、白两位将军和其他将领了,那是毫无问题的。
(原载于《我们的战士》193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