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和杨魄自流萤洞中别后,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找对方,大家都在回避着,即使是在宫中偶尔遇见也只是匆匆点头行礼便又离开,仿佛只是陌生人一样。
中秋将至北方却传来战事消息,夏国侵扰边境,一连攻陷三座城池,杨魄临危受命,率五万士兵出征战场。
朔月自日前得知杨魄要出征的消息就心里一直忐忑,出征前一晚杨魄来到景府外默默站了一宵,墙内的朔月也是一夜无眠到天明,直到天色拂晓杨魄前脚离开,朔月后脚出府,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一墙之隔两处相思。
杨魄出征已有月余,战事奏报也一直传回皇都,这段时间朔月的心一直为了战场上的杨魄悬着,虽然奏报一直都说杨魄骁勇,重挫夏军,但朔月的心就是没有一刻安宁,一直预感着总有事情将要发生,心中焦灼却无可奈何。
“小月,你最近怎么了?看你这几天一直坐立不安的样子,还经常说要睡,是生病了?。”狄青一进门就看见朔月在皱着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我想梦见什么,却什么都没有,也总是不能入睡。”朔月睁开眼看着狄青道。
“你想梦见什么呀?”狄青失笑道。
“我想梦见未来!”朔月认真的道。
“傻子哦!做梦还能梦见未来呢!?还不如去南亭找算命还比较靠谱!”狄青白了朔月一眼道。
“南亭?”朔月突然想起那天在山中遇见的老人,他也是说南亭。
“对呀!南亭有最近来了个算命的很灵验呢!去算过的都说他神准,只是他行踪不定,想找他算命还要看缘份呢!”
“青姐,我们也去看看吧!”朔月说罢起来就走。
“也不用那么急吧!”狄青看着朔月已经迈步出门的背影咕哝道。
南亭在南山的山腰上,要去南亭先要走数百级石梯,山路本就难走,石梯又长又斜,有部份人看见石梯便已萌生退意,有大部份人上山走不到一半的石梯已经放弃下山,就连狄青走到一半也不想再走了,朔月便着她在山下等,自己一人上山,到了石梯的后半步也只剩寥寥数人能坚持下去。
到得南亭,已见一老人坐在亭中,那人正是朔月那天在山中所见的老者,桌上准备好了奉客的茶,茶杯正好是到达南亭的人数,朔月走在最后,前面几人问完后表情不一,有人欢喜,有人愁,怀着不同的心情下山去,等到众人都离开后,朔月才步前落座。
“你终于来了。”老者看见朔月也不意外,只是微笑着为朔月换了杯热茶,淡淡一句。
“老爷爷知道我会来?”朔月惊讶的问道。
“老朽一直在等你。”
“老爷爷,那你能解我心中疑虑吗?”
“你是疑惑你为什么会有那些梦景吧!为什么想做梦的时候却偏偏什么都没有是吧?”
“老爷爷你怎么都知道?那我该怎么办?”朔月听老者一语道破她一直以来的秘密,不由惊讶。
“如果你想过平静的生活就把一切都忘了,我可以让你不再做那些梦,你就好好过安稳的日子,如果你想知道那些梦的原由,就要做好面对前尘往后的准备,知道一切之后要承受的后果,你好好想清楚吧!”
“我…虽然我是真的很想可以自由自在平静的生活,但自从我决定回来金陵,我就已经选了,我宁可清楚明白的痛也不想糊里糊涂的生活。”朔月犹豫了一瞬,随即下了决心,坚定的道。
“你跟你娘都是一个性子…也罢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告诉你吧!”
老者摇摇头,无奈中却带着一丝欣慰。
“你娘原不姓白,她祖姓辛夷,是侍奉山神的氏族,族人有感知之能,能与自然相应,随年月推移辛夷族灵力已不如以往,但蒙山神眷顾每百年会出一个神女,在先秦时秦皇因机缘得神女相助,终成大业,但其子孙不肖,神女于秦皇死后不想继续辅助新主,于是改名换姓,带着族人从此隐世。”老者把往事细细道来。
“所以秦皇神女真的存在,那定国策也是存在?但为何我听其他人说秦皇神女是月族呢?”朔月听见原来自己娘亲竟是神女之后,惊叹不已。
“定国策确曾存在,外人会称我们为月族是因为我族每到月圆便会祭祀山神,拜月歌舞所以外人便称我们为月族。”
“那老爷爷你是…”
“我是现任辛夷族的长老,你娘当年发现你有感知之能,便怀疑你可能是神女,后来她知道大难将至便带你来找我,封住你的灵力,她怕自己不在你身边保护不了你,所以封住你的灵力把你送走,希望能护你周全,但你还是回来了。”
“所以那些梦是因为我的力量?但为什么…”朔月不可自信的问道。
“神女的力量已不能像初代一样能与上天感应,也不是说你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我族与自然相应的天赋使得我们修炼五行之术特别擅长,像你娘的五行之术就非常了得。”
“我也可以吗?”朔月低头看着自己双手道。
“修炼并不容易,但只要你想,我会尽力教你。”
“但…我有事放不下。”朔月惦记着杨魄的情况,当初也是因为未能梦见杨魄,心中不安才会来找老者,未料却听见自己的祖上身世。
“你惦记的事可以放心,如果那人是有生关死劫,你定可以梦见,你跟我回谷中修行吧!可以让自己多一分力量才能保护你自己。”老者的话让朔月心头一震,她纵使能预知,却没有力量可以改变,海兰的事不就是因为她无能,所以才只能眼看着海兰死去。
“好,老爷爷我跟你去!”朔月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去改变,不想再无能为力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了,当即下定了决心要把五行之术修炼好。朔月下山交待好狄青后便跟着老者离开。
朔月跟老者回到辛夷族隐居之地,发现现存的族人已经不足一百人,有天赋的族人更是只有少数。
在老者的教导下,修习五行布阵之术,又学习驱动五行之法,因为朔月大部分的灵力被封住,修炼起来甚是吃力,虽未能得心应手的施展,但已可以驱动一些小变化。
“杨魄!杨魄!”朔月从梦中惊醒,赶忙披衣出去。
“么老!我梦见杨魄他与一众兵士身陷火海!是不是…”
“你既然梦见了就说明他将有大劫,你去吧!你的五行之术未有大成一切要小心。”
么老说完后,身后土中冒出来一个少女。
“你以后就跟着月儿吧!”么老对少女说完后,少女看了朔月一眼,点了一下头又消失在土里了。
“么老,她是?”朔月看着这个神出鬼没的少女难掩惊讶。
“她叫默儿,她母亲也是我族的,但因错信了人死于非命,默儿落到了人贩子手里,我有一次遇见她把她带回来了,她性子…。唉!”么老说起默儿眼中带着叹息。
“她土术非常不凡,有她在你身边,对你会有帮助的。”
“我会好好待她的!”朔月心想默儿小时候就落在人贩手里,日子肯定不好,恐怕受了不少苦吧。
朔月拜别么老后便想要离开,但朔月左看右看也没看见默儿。
“么老,默儿呢?”
“你走吧!她会跟着你的。”
“但我想跟她一起走。”朔月才刚说完,默儿便从土里冒出来看着朔月。
“那么老我们走了。”朔月牵着默儿向么老拜别后便走了。
“你骑过马吗?”朔月看着默儿问道。
默儿看着马儿又高又壮,有点吓到,下意思又想隐回土里。
“不许走!”朔月看默儿想走马上说道,默儿便停下动作,朔月拉着默儿的手轻抚马儿。
“不用怕,虽然它们长得很巨大但不伤人的,你看它的毛多滑,它跑起来就好像在风里飞一样。”朔月一字一句诱着默儿,又拿了一把青草让默儿喂马,默儿战战兢兢的抖着手把草丢给马儿又匆匆缩手,喂了一阵子默儿开始不怎么怕了,马儿伸出舌头舔了默儿一下,默儿居然笑了。
“好玩吗?”默儿看朔月看着她,马上又收起了笑容,点了一下头。
“那我们回去吧!”朔月坐到马上伸手拉默儿上马,默儿犹豫了一下才搭着朔月的手上马。
“坐稳了!”朔月一夹马肚,马儿就跑了起来,默儿紧张的抓紧朔月的衣袖。
“你知道我是谁吗?”默儿听见朔月的问题,侧过脸看着朔月,好像朔月问了很奇怪的问题的样子,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是谁?”朔月再问道。
“神女!”默儿小声说道。
“我是景朔月,你可以叫我月姐姐,不要叫我神女了,我没有妹妹,你当我妹妹好吗?”默儿听见马上摇头。
“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我吗?”朔月故作伤心的问道。
默儿又摇摇头。
“那你就当我妹妹吧!”默儿又摇头,朔月装作难过的看着默儿。
“么爷爷没有说可以。”默儿看着朔月难过的样子低声道。
“那么老有说你要听我的话吗?”默儿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我要你当我妹妹,不许叫我神女,要叫我月姐姐。”朔月一脸认真的对着默儿说道。
默儿想了一下,迟疑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朔月半诱半逼才知道默儿的往事,原来默儿自有记忆起已经在人贩子手上,人贩不喜欢孩子哭闹,动不动就打,才养成默儿少话的性子,后来遇上么老把她带回去悉心教导才过上正常的生活。
“小月你总算回来了!这快半年的时间你才只有那几封信,担心死我了!王爷,太后,玄公子都来打听过你,我按你说的出去云游散心推塘过去了,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信中也没交待…哎?这丫头是谁?”狄青一看见朔月进门,就说个不停,过了一阵才发现默儿。
“她是我的干妹妹,以后就跟着我了,默儿!这位是青姐,别看她这么唠叨,她是个好人,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默儿听着点了点头。
“青姐,默儿性子有点怕生,小时候过得苦,你帮我多照顾她。”朔月向狄青说道,狄青看了看默儿怯生生的样子,笑着摸了默儿的头一下,吓得默儿马上躲开。
“好…”狄青看着默儿的反应,有点无奈道。
“北边的战事有什么消息吗?”
“说起战事,五皇子真的是神勇,这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夺回两座城池了,逼得夏国节节败退,最近还换了个将帅呢!不过这新来的也不怎么样,一来就退守城里,完全不敢应战,看来再不久郭州城也能拿下了。”狄青兴奋的说道。
“一来就退守城里?”朔月想起梦中杨魄在火海之中,这夏兵将领一来就退守城中,其中恐怕有诈。
“狄青,我要离开一阵子,明天就走!”
“你才刚回来,马上又要离开?”
“嗯,我心中不安,不要问我去哪,也不要问什么时候回来,我只能答应你尽快。”朔月在狄青开口前便断了她的话头,狄青只好把话都吞回肚子里。
“那我只能说你万事小心!府里的事不用操心。”
“谢谢你!”朔月感激的说道。
“唉!劳累命呀!”狄青边抱怨边离开,装模作样的样子逗得朔月发笑。
夏国在万国的北方,万国的郭州与夏国的商州接壤,郭州连着渭城和青州,其中无险可守,一失郭州,渭城和青州也难以久存,朔月带着默儿易男装直奔杨魄的军营,沿途经过的城池虽然刚历战事,但在杨魄的军士帮助下未见大乱,地方官员也帮助百姓修复损毁的地方。
“你很开心?”默儿看朔月经过那些地方都会微笑的点头,不解问道。
“开心,你看虽然战后但并没有饿殍遍野,市上也没有失序,那说明战后的后续做得很好,你知道吗?战争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战后饿殍遍野,流寇四起演变为人祸内秏国力。”默儿似懂非懂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