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乔南怒吼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但是来不及,乔虎那一脚还是实在的踢在了地上的乔鹏身上。
乔鹏抱着脑袋,躺在地上,闷声不语。
“乔虎,你是疯了吗!乔鹏可是咱们的弟弟,你怎么能对他下的了手!”
乔南怒目相斥,瞪着宛若无事的乔虎喝问。
“哟,咱们的废物天才闭关三天终于出门了?来来来,我看看咱们未来的捕头大人,闭关三天凝聚出来什么命轮啊?”
乔虎不屑的朝乔南说着,眼角露出戏谑的神情。
乔南眼中怒色隐忍,不再管乔虎,反而蹲下身子查看乔鹏的情况。
“伤着哪了?这?还是这里?疼不疼?”
乔南仔细的为乔鹏检查伤势,乔鹏看着乔南,眼中隐隐有些泪花,但是终究还是咬着牙,摇了摇脑袋,表示不疼。
乔南慢慢把乔鹏扶了起来,将乔鹏原本有些破烂的衣衫扯了扯,遮盖住胸膛。
而后瞪了不屑的乔虎一眼,越过乔虎走到了那大汉一桌旁边。
简单的和那大汉说了些什么,随后起身朝着那桌两个人一桌的走去,一番交谈后,提着两坛青梅酒就走了过来,接着又去了一些人少的桌子,同样提了些青梅酒回来。
不一会,大汉桌上就多了十几坛青梅酒。
“客官,这样还满意吗?”
乔南端立在桌旁,轻声询问道,似乎不看身后惊怒的乔虎一眼。
“好手段好手段,乔家堡有人才啊。”
“这孩子年岁不大,处理事情倒是熟练老成,不一般啊。”
“要早知道能这样,我刚刚就不那么小口的喝酒了,还一直担心没酒喝。”
周围食客们都暗中交谈,都对乔南的举动颇为赞扬。
大汉对着乔南称谢,满脸喜色,根本看不出刚才怒目圆瞪的模样,张口咬开一坛酒封,一股清甜的青梅味道荡漾而来,狠狠灌了一口,大口叫好。
“哈哈哈,满意满意。”
“客官要是满意的话,那我们不妨谈谈后面的事情。”乔南看着眼前喝酒自称白狼的大汉,不咸不淡的说道。
“恩?什么事情?”白狼一愣,反问道。
众人再次竖起耳朵,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客官已经满意了,也有大口的青梅酒喝,不如考虑考虑给我这兄弟道个歉怎么样?”
悄无声息。
那白狼似乎有些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说什么?道歉?”
“对,道歉,给我这个刚刚被你扯破了衣衫的兄弟道个歉。”
乔南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渐渐燃起怒气的白狼,平静地说道。
“乔南,你疯了吗?你竟然让客官给那个克父母的扫把星道歉?你莫非是这三天脑子混沌了!”乔虎指着乔南,好像在看一个什么怪物。
还躺在地上的乔鹏已经慢慢站了起来,方才听到乔南的话,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听着乔南又说了一遍,特别是那‘兄弟’二字,像是地震一样,让他的心脏一震,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哪怕是方才被乔虎踢了一脚,剧痛之下都没有哭的乔鹏此刻却真的像是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哭的声嘶力竭。
好久都没有人能这么对待他了,自从父母过世,受尽白眼的他日子一直过得紧凑,除了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大都不太待见他,什么时候被同龄人叫过兄弟,连弟弟都鲜有。
扫把星!
这才是他的名字。
乔南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乔鹏,看向那白狼的眼神更是一冷。
“你这娃娃不要以为给我找了几坛青梅酒,就可以蹬鼻子上脸!”白狼看着吃惊的朋友们,自觉地被扫了面子,怒声喝道。
单手一拍,四十纹银的银元宝竟被拍进了这石松做的桌子。
石松是苍云道最常见树种,长在石头中,以石料为养分,越是坚硬的石头上,石松越是长得好。
石松也因为木材坚实被作为良才制作各种家具。
这单手拍银的举动,着实惊到了一批人,能有这份气劲的白狼,怕是不下九品功夫。
要知道,九品在苍云道的实力排行上,已经算是中上了。
乔虎见状倒是一喜,看着眼前这个废物天才,不屑的撇了撇嘴,怕是马上就会被这白狼羞辱一番,想到如此,心头大快,抱起手臂,朝后挪了挪,准备看看好戏。
“圣人言,是非公道如同黑白,泾渭分明。错就是错,我想阁下既然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更是武力不凡之辈,在对错上应该更有见解不是吗?那为何明明做错了却反而不承认呢!?”
乔南面色不改,沉声问道,显得不卑不亢。
“我只是扯住了他的衣服,然后滑了手,他便摔倒了地上,我做错什么了?这又关我什么事?”白狼闷声灌了口酒,不满的说道。
“不关什么事,道歉而已。”
“别太过分!你只是个酒肆的领差小二,乔家堡里什么时候轮的上你说话了!”
白狼瞪了站在一旁的乔南一眼,可惜乔南并不买账,依旧冷着脸,张口说道:“道歉。”
不少食客已经小声低笑,看得出白狼似乎要在这执拗的少年面前吃瘪。
周围的情况,白狼自然是看在眼里,胸口怒气更甚,眯着眼看着乔南,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连同地上哭泣的乔鹏都停止了哭泣,有些害怕的看着有争斗趋势的二人。
乔南脸色同样不好,眼神冷冷的看着白狼,口中轻吐二字。
“道歉。”
“竖子找死!”
白狼哗啦一声,把手中陶碗摔向地面,木然起身,右手铁拳直直朝乔南打去。
乔南面色未变,却是眉头一皱,乔虎却已经乐开了花,看着打向乔南脸面的铁拳,似乎下一秒就能看到乔南头破血流的丑态。
“定。”
一道庄严沉稳的男声传来,白狼突然觉得浑身一紧,离乔南脸面不过三寸的拳头却再也打不下去。
“定定定定定……”
那道庄严沉稳的声音一直在心头回荡,仿佛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真的被定住了一样。
这次更是安静,没有方才的沉闷,此刻却是一种惊诧的安静。
“说得好,是非公道如同黑白,泾渭分明!”
众人闻声看去,来人穿着一套不似寻常人家穿着的青袍,不过体态似乎有些丰盈,双手背后,拿着一卷竹简古籍,踱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白发白须,却如同孩童肌肤,面色白里透红,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小眼,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那人正是堡中夫子,魏一卓魏夫子。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地看着老夫,这只是个小把戏,圣言宗的《吾念他心诀》,我用一个定字扰乱了他的心神,定住他那蛮横的拳头,救下我的弟子罢了。”
魏夫子朝众人摆了摆手,笑着拍了拍乔南的肩膀。
桌上其余人,却是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朝魏夫子抱拳歉道。
“还请夫子饶了白狼吧。”
“是极是极,夫子大人大量,我们提白狼向您陪个不是。”
“夫子何必和白狼他一个武修一般见识。”
魏夫子看了看这几人,又瞧了瞧做出打拳状被盯着的白狼,笑着问道:“你们没有得罪我,像我赔不是是干嘛?不过白狼你可愿意听我弟子一眼,像他的兄弟道个歉呢?”
说着还看了看乔南,乔南见到夫子,自然是心头欢喜。
白狼心头焦急,脑海里的定如同魔音不断回荡,身子不听自己的使唤,更是惶恐,听到那老神仙的话,他是一百个愿意啊,不就是道歉吗,别说道个歉了,老子下个跪都可以啊,这太吓人了,一个字就把自己给定住了。
不过接着更吓人的情况就出现了。
“怎么?不愿意啊?”魏夫子突然面色一冷,不悦的问道。
桌上几人都是有些焦急的朝白狼低声唤道:“答应啊答应啊。”
然而定住的白狼都快哭了,活要面子,这下好了,自己连话都不能说,怎么答应!真的是想给自己几个耳巴子,早点道个歉不就啥都好了嘛,让自己嘴欠。
“哼!朽木不可雕也!”魏夫子一挥衣袖就要作势离开。
乔南心头发笑,自己这位夫子,又在为自己出气了。
白狼心里哭了,真的,作为在苍南道上混的有头有脸的他,好久都没有这么想哭过了,哪怕是以前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委屈害怕过。
以前就算是怎么威胁,好歹也给个求饶商量的机会。
但是今天怎么就惹到了这么邪门的人呢?
把自己给定住了,也给自己求饶的机会了,但是都被定住了,说不了话又动不了,怎么求饶啊,怎么同意,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还朽木不可雕也,欺负人就欺负人,还整这些文绉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句子的话来欺负人,白狼只觉得,太欺负人!
“哦,对了,抱歉抱歉,老朽方才有些忘了,定住的人不能说话,对不住啊。”魏夫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收掉要离去的姿势,转过身朝着白狼笑着说道:“不过啊,还能眨眼睛,不如,你同意的话就眨眨眼睛如何?”
白浪一听,急忙试了试,果真能眨眼睛,立马连续眨了好多下,生怕那老神仙看不到。
一时间,周围的食客们表情都很不自然,和白狼同行的几个伙伴也是神色奇怪。
“恩,孺子可教也!开。”
白狼听到一个魏夫子口中开字,立马感觉拳上力量回来了,身体上也能控制了,也是心头一喜,想尝试走上两步,却发现迈不开步子,又是一惊。
“夫子夫子,我已经答应道歉了,怎么还定这我。”白狼面色发苦。
“哦?还定着?不会啊,我帮你解开了。”魏夫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白狼,随即解释道:“可能是年纪大了,你不如先试试道个歉看能不能有效果?”
白狼心里骂了句晦气,但是还是中规中矩的朝地上蹲着的乔鹏抱拳,低声说道:“抱歉,方才对不住了。”
乔鹏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自然是诚惶诚恐,连声说道:“不用不用。”
魏夫子侧过脸说道:“对了,有时候啊,这个被定住了会有后遗症,需要外力敲打帮助恢复才行,不然有可能会落下偏瘫什么的。”
其中一个朋友有些不解的问道:“夫子,什么是外力敲打?”
魏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自己的身上捶打了几下,说道:“这样。”
另外一个朋友追问道:“那要打多少下?多大力度比较好?”
魏夫子冲着白狼有些神秘的一笑道。
“大力出奇迹,越大力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