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上酒飘香,苏子逃离了巴蜀最荒凉的地方,错过了路上的美景,被灭蒙鸟带到一处山谷,苏子和祝良姜在山中拉着马走了有近两个月终于看到大路,祝良姜打听详细,原来二人在昆仑山转了那么久。苏子在路边的茶棚等着祝良姜带回美食,祝良姜只抱回一堆果子,方圆五十里确实没有城郭,茶棚老板道:“我跟二位客官说了,二位还不信,这里就只有我这一家小店。”,苏子用筷子敲着茶碗道:“确实,只不过你这里只是个茶棚,不是饭馆,连个留宿的地方都没有。”,祝良姜收拾好行李牵着马,道:“咱们还是赶路吧。”,苏子骑上红马,道:“我明明吹的是往东飞,它竟然带错了地方,好端端的往南飞,不过我刚刚打听了,咱们顺路去雷州,从涨海去往东海,水路走一定快很多,良姜,从东海回来就直接去北鞨,我去偷神水,最近,你总是心事重重,你就再陪我逛逛,我答应的,我一定做。”,祝良姜笑笑,道:“苏子,我愿意陪你。”,祝良姜把手伸向苏子,苏子也把手伸出去,快要碰到祝良姜指尖时,火镯的小火苗开始不安分了,苏子道:“你明知道,还要勾我的手!”,苏子有些害羞,急忙骑马逃遁,祝良姜就一直跟在苏子左右。远处树林里,他提着几十个水袋伫立在一匹白马旁,手中掂着一个木哨子。
苏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鞋袜脱掉,她将衣的下摆塞进腰带处,快乐的跑向海滩,太阳刚刚从海岸线升起,温柔的光洒向海面,早潮刚刚褪去,一群小螃蟹在海滩上横行,苏子抓起一只举到空中给祝良姜看,祝良姜穿着鞋往前走了几步,道:“我见过,这里的螃蟹和东海的还是有些区别的。”,苏子皱着眉道:“你去过东海?”,祝良姜接过螃蟹,道:“扬州城以东就是东海界内,如果…”,苏子蹲在地上用手指挖沙子,低声道:“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咱们早就到东海了,是吧?”,祝良姜也蹲下,道:“我没有怪你,这是你的自由,我相信你,苏子。”,苏子笑笑,道:“最近咱们的谈话变得沉重了,别谈这个了,你看过海,可你一定没见过长城,我用沙子垒长城给你看,你来帮我。”,祝良姜很快加入到劳动中,一座“万里”沙城已初具规模。
苏子躺在沙子上变身了,一张干净的脸上的两道剑眉微微一动,祝良姜急忙退到“长城”的另一边,刑莪术深深的坠入梦中,他想醒却醒不来,就连梦话都开不了口说。赶海的渔民有一部分已经回来了,他们的船停靠在远处的码头,只见上了岸的渔民们仿佛很是疲惫,有几个渔民看见在海滩上的祝良姜便朝他挥手,祝良姜礼貌的挥了回去,他们好像在呼喊,只是浪涛声很大,祝良姜听不清楚,一个小渔民向“长城”跑来,他一脚就把“长城”一角踩塌,祝良姜没来得及阻止,小渔民说道:“台风快来了!快离开这里!”,祝良姜素知台风的凶险,只是自己不能背起刑莪术,只好请求这些渔民把刑莪术抬去附近的渔民家。
一位妇人端来一碗药汤,道:“这位小兄弟,来,把这碗药给他喂下。”,祝良姜接过药碗道:“多谢大婶,我这位兄弟没什么病,只是,只是从小嗜睡,这药,就不用喝了,他晚上就会醒的。”,妇人有些疑惑,道:“这里虽然是乡野之地,但老妇人的夫家略通医术,瞧这孩子的脸色不好,还是喝了吧,放心,不过是些清热解毒的药,给这小兄弟喝下吧。”,祝良姜又感谢了一番连连答应了,然后送妇人离开,祝良姜还是挣扎了一番,他决定还是听从苏子的话暂时不让刑莪术醒来,祝良姜偷偷开窗把药倒掉。
祝良姜刚刚躺在木板上休息,只见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渔民拿着刀叉冲了进来,祝良姜选择束手待毙,送药的妇人见祝良姜已被制服,她赶紧叫几个农妇将刑莪术抬走,祝良姜直接被关押在这个茅屋中,到了傍晚,那个海边的小渔民来送些牡蛎,小渔民压低声音道:“这些是我偷来的,你快吃。”,祝良姜道:“他们说我是坏人,你不害怕?”,小渔民道:“你如果真想害那位大哥的话,你当时就不应该带上他,早把他扔海里喂鱼了。”,祝良姜道:“还是你明白,那你跟他们解释,那位兄弟还需要我,再有两个时辰她就醒了。”,小渔民开始往灶里添木头,小渔民道:“我说了,可是我婶婶看到你把药汤给倒了,而且有人在城里见过你的画像,说你是逃跑的杀人犯,我不信。”,祝良姜开心的拍拍小渔民的肩膀,道:“这世上还有人相信我,不过,你拿些生的牡蛎来,还在这生火,你婶婶他们不会发现?”,小渔民拿着木头的手停在刚刚点着的灶口,道:“对呀!”,祝良姜急忙去吹火,小渔民舀起一碗水把火扑灭,小渔民坐在土灶旁笑道:“你也糊涂了!哈哈……”,小渔民拿起木桶要走,祝良姜问道:“小兄弟,你去哪里?”,小渔民道:“我让我家女人把这牡蛎煮熟,我再给你送过来。”,祝良姜拱手感谢,只是苦于囊中羞涩暂时不能报答这小渔民。
苏子醒来感觉头昏昏,说道:“我恨那个店小二,我的头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苏子没听见祝良姜的回话,环顾四周,一座用石头堆积起来的房屋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农妇坐在自己身旁睡着了,苏子拎起靴子蹑手蹑脚的往门口去,苏子来来回回开了三道门才走出去,远处的海风吹来,苏子一下子清醒了。
“原来是个小渔村。”
此时家家户户都睡熟了,风越来越大,苏子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苏子瞧见远处唯一有亮光的小房,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从里面出来,苏子没有改变步伐光着脚悄悄过去,她原以为是祝良姜仔细看身影却不像,门口有两个拿着鱼叉的人瘫倒在门口,一个鼾声比一个大,台风也不甘示弱加劲吹了起来。
苏子直接推门进去,祝良姜正在藤床上惬意的躺着。
“喂,祝雍,你怎么在这?”
祝良姜急忙起来,他的目光先是聚焦到苏子的双脚,苏子还没等祝良姜开口就坐到木板上把鞋袜穿好,祝良姜低声道:“我被他们抓了,他们以为我把你害了,听说明天一早要把我送到官府去。”,苏子道:“那还不快跑?”,祝良姜道:“不急,赤吉等会儿带咱们离开。”,苏子回头又去瞧瞧把门的人然后把门关好,道:“没事,你可以正常说话,不过咱们得买条大船,马不能扔下。”苏子话还未说完,小鼻子纠纠起来嗅着什么,问:“这么香,你吃什么了?好香。”,祝良姜笑笑起身把木头锅盖拿起来,道:“是赤吉的妻子抄的虾仁还有煮的螃蟹和牡蛎。”,苏子急忙把菜端到木板上,直接挖了一个牡蛎放到嘴里,苏子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好吃,还是新鲜的好,庄上每年都会带回来很多海物,活的都放进天仙池了,法术再高也留不住这鲜味,多亏咱们先到雷州,不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吃到。”,祝良姜听到苏子说天仙池眼中飘过一道光华。
苏子埋头开心的吃着,祝良姜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把活的海物扔进天仙池呢?”,苏子叼着一个大虾仁,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不光不能杀凡人,世间万物都不可以杀害,我猜就是放生了。”,祝良姜道:“不是有一个凡人厨娘吗,可以让她来呀,或者是那些狐仆。”,苏子摇摇头,道:“战神庄不准见鲜血,我想知母的厨艺之所以略逊你三姐原因就在这里,没有新鲜的食材。”,祝良姜道:“你认为我三姐的厨艺很好?”,苏子肯定道:“确实,她可以开个饭馆,我都有些想念她做的饭菜了,不过,我想刑莪术会更想她的。”,祝良姜拿起一只螃蟹道:“这也是新鲜的,我来给你扒。”,苏子把蟹打进盘子里,道:“不用了,秋天已过,吃蟹赏桂也没什么意思。”,祝良姜伴着些许嘲笑道:“你还知道吃蟹赏桂?你知道赏的是什么桂吗”,苏子端起一整盘牡蛎壳俏皮道:“你欺负我,我不知道,等等,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祝良姜道:“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苏子摆手道:“不用,刑莪术知道的不一定我要知道,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反正我知不知道也没人在意。”,祝良姜道:“所以你不愿意回家?”,苏子有些生气道:“你管我愿不愿意回家,我就是现在不想回去!走吧,那个小渔民恐怕不会来了。”祝良姜又变回低声,道:“他应该就要到了,咱们再等等。”,祝良姜把虾仁端到苏子面前,苏子看看虾仁才有了笑容,道:“对不起,良姜,只是现在。”,祝良姜道:“我明白。”。
小渔民闯进来正好看见二人对视,他遮住脸道:“快跟我走吧,我带你们进城去找我大哥,他是租船的。”小渔民把灯推翻,瞬间熊熊烈火燃起,小渔民夺门而出,祝良姜紧随其后,苏子用力踢了两脚门口的两个熟睡的守门人,他们两个顾不上逃跑的三人,在茅屋前急得团团转,高呼着救火,茅屋燃烧殆尽时苏子还能听见他们微弱的呼救声。祝良姜跟在苏子后面好观察他们是否追上来,祝良姜道:“赤吉,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烧了那屋子。”,苏子也说道:“对呀,他们两个睡得那么熟,我们两个聊了那么久他们都没醒,咱们可以偷偷跑。”,小渔民道:“这样他们就不会追上来了。”,苏子想了想道:“不是吧,我看他们一定会追来的。”,祝良姜道:“那茅屋是你叔叔家的吧。”,苏子转身倒着走冲着祝良姜使眼色,祝良姜看了半天也没懂,两个人开始各自比着彼此都不懂的手语,苏子被一颗石子绊了一跤两个人才停止这个“游戏”。
三人走到临近的一个小城,满大街都充斥着鱼腥味,打铁匠直接把鱼架到炭火上烤,苏子和祝良姜在一旁等候,赤吉带着他的哥哥从铁匠铺里走出来,烤鱼的铁匠道:“老赤,你快点儿,鱼马上要烤好了,你嫂子买酒快回来了。”,老赤冲着铁匠打了个手势,铁匠递了个眼色。老赤带着苏子几个人继续往城里走,祝良姜拱手问道:“老赤兄,你先带我们看看船吧。”,苏子轻轻扯了一下祝良姜的腰带,祝良姜回头,苏子怪笑着又指向一块大木板,道:“那不是祝雍吗?”,祝良姜听着苏子称呼画上的人为“祝雍”便知道朝廷已经追到这里了。赤吉奇怪道:“什么祝雍?”,苏子笑道:“没事。”,祝良姜停住道:“咱们还没商量价钱,我们出五百两,买你们的船。”,苏子道:“你们两个快带我们去海边看船吧!”,三人走进一处僻静的小巷,老赤道:“我回家取些东西,马上带你们出城。”,老赤一个人推门进了小宅子,赤吉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们真有五百两银子?”,苏子道:“不止,我这里还有不少银票,我大伯可是富商,五百两算什么!”,祝良姜笑道:“不假,不假,苏子,咱们吃的牡蛎总该付些钱财。”。
苏子看着小渔民放光的眼睛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拿出一两白银放到赤吉的双手中,赤吉使劲地咬了一下银子,又仔细的看了,道:“我能看看银票吗?”,苏子直接拒绝了,赤吉对祝良姜诉苦道:“我这辈子都只靠打鱼为生,海上的生意不好做,我爹就死在海里了,他也不是我亲哥哥,每次我都只是拿到最多十个钱币,你们能不能再加些钱,买更大的船?”,祝良姜道:“大船也好,苏子?”,苏子又向祝良姜递眼色,祝良姜依旧懵懵的,苏子口气冷漠,道:“等见到船,再说。”,老赤气喘吁吁从里面出来,他加快步伐往来时的街道走,刚刚走到街上,苏子和祝良姜就被官兵团团围住,小渔民此时慌了神躲到老赤的身后,小渔民道:“你们是杀人犯!跑不了了!我,我,你们这都是脏钱。”,小渔民使劲攥着那一两银子,抖了两次手臂才把银子甩出去,小渔民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躺在地上的银两,苏子嘲讽道:“祝雍,牡蛎好吃吗?”,祝良姜假笑道:“我知道…”,苏子道:“这种事你到底要吃几次亏?脑子里除了卖花没别的?”,苏子的废话讲罢上前抓住老赤的肩膀,祝良姜也立刻抓住赤吉,两个人很快逃出混乱的鱼城,迎面又来了小麻烦,一群拿着鱼叉的渔民托着疲惫的身躯向苏子他们走来,苏子对赤吉说道:“你烧房子是为了这个吧?”,赤吉吓得咧着嘴道:“没有……是。”,赤吉努力了很久只发出几声啜泣声,眼泪却不见。
祝良姜的手掌心运着一团火,苏子道:“你不是要杀了他们吧?”,祝良姜掌心的火焰变小了不少,道:“我把这些渔民吓走。”,苏子冲着老赤说道:“你很重,你到底是不是租船的?”,老赤淡定道:“是,我确实有很多船,是我和打铁的一起的,我弟弟说你们是杀人犯,朝廷悬赏七百两,既然你们要,我可以白送一条小船给你们。”,苏子瞪着赤吉,赤吉道:“就在离我们村不远的码头,我带你们,去。”,渔民跑了没几步就被一道火墙拦住,他们全部都跌坐在地上。苏子笑道:“烧的好!”。
苏子挑了两艘船,一艘大船,一艘小船,苏子问道:“其他的船太破,就这两艘哪艘更好?”,祝良姜道:“这艘小船。”,苏子又对老赤道:“我觉得大船好,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走,三天后我们就放了你们。”,老赤道:“坐小船吧,两位小哥儿,这大船被我动过手脚,开大船咱们都得喂鱼!”,苏子笑道:“好啊!你比开黑店的更可恶!”,苏子痛恨自己不能动手杀凡人,就连给他个教训都不行,祝良姜见苏子很生气,道:“赤吉留下,你快滚吧!”,苏子吃惊道:“祝雍!你为什么放了他,应该一把火烧死他,也让他化成灰!”,祝良姜阻拦苏子去追,道:“我把这些坏船都烧了!”,苏子觉得祝良姜变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烧了那些个刺客你都不怕,今天怎么了。”,祝良姜眼神闪躲,道:“我想了想,他们又没有伤害到咱们。”苏子笑道:“随你。”,赤吉站在一边被海风吹得东倒西歪,也可能是有些害怕,祝良姜道:“给他些银两,让他走吧。”,苏子道:“也好,免得他打扰咱们。”,赤吉接过银子赶紧跑了。
海风吹得船只摇摆不定,苏子觉得有些恶心,很快把昨夜的牡蛎和虾都吐了出去,大海的广阔令苏子觉得异常压抑,顿时对大海产生一种厌恶,祝良姜坐在船尾摆弄着船桨,苏子大声喊道:“良姜,你到底会不会划船啊?我怎么感觉咱们还在这里?”,祝良姜钻进船舱,道:“这里的风浪很大,可能要过了这片海域才会平稳。”,苏子一头栽进祝良姜怀里,祝良姜不自觉的举起双手,苏子嘀咕道:“我吃过一次亏就学乖了,你是在人间长大的吗?你都懂些什么?”,祝良姜痴痴的看着苏子,道:“懂?我懂的可比你要多。”,苏子抬头看祝良姜道:“什么?你和我说的是一个问题吗?”,祝良姜不语只是浅笑。
船只在海面涤荡,南海飘摇。灭蒙鸟在高空飞翔,小得像鹰在空中飞,马儿也享受着翱翔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