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琦听了,深深叹息一声,回坐到床上,说道:“莫非真如合欢所说,周家的大火,是同庶父有关?”
映春说道:“方才我们三人在旁观察侧夫老爷,只见他听到小姐说非周公子不嫁的时候,脸上确有一丝喜色闪过。”
朗秋和忍冬都跟着帮腔道:“映春所言非虚。”
独孤琦叹息一声,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自己享富贵清福的美梦彻底破灭了。
原来,端午伤势缓和之后,来探望独孤琦,见她愁眉紧锁、无精打采,便提醒她一定要振作,千万不可陷入悲伤中无法自拔,他总觉得周府的大火起得古怪。独孤琦思念周明苑,也没有心情探究起火真相,跟着端午左思右想好一阵子,始终毫无头绪。
直至昨夜,合欢急吼吼地跑来,说是有要紧事相告,独孤琦近日精神很差,本来不欲见他,但听说事关周府大火真相,不禁心头一震,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见了合欢,合欢一见到她,便将汪傅颐和李侍菁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
合欢并不知道汪傅颐的同伙是谁,独孤琦一猜便知道是李侍菁。
她想道:这李侍菁好狠毒的心肠,为了荣德堂的千万家产竟然可以如此不择手段!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就是容华君的亲生女儿、她李侍菁的亲侄女?若是她知道了,会不会改变主意和自己合作?
独孤琦心事重重,才回过神,却见合欢关切地望着自己。
“小姐在想什么?”他怯生生地问。
“没什么,”独孤琦凄然一笑,说道,“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今天晚上,真是多谢你能来告诉我!”
合欢恳切地说道:“小姐能用得到小的,是合欢的福气,小姐若是提一个‘谢’字那可真是折煞合欢了。”
自从上次与独孤琦一同跌入桐野司亲凰大宅秘道中后,合欢便对独孤琦情根深重,后来见独孤琦并未将自己放在心上,也曾经因此生恨,向汪傅颐汇报独孤琦的行程,但心中总觉得于独孤琦有愧。周家大火之后,独孤琦憔悴不堪,他心中虽然关心却又帮不上忙,不由得心急如焚。他虽然妒忌周明苑可以与独孤琦成亲,但终究不过是个柔顺少年,乍一听到周府火灾的惨烈情形心中也不免起了恻隐之心,后来见到独孤琦悲痛欲绝,就更加难过,是以这次探得一点风声,便马上回来告知独孤琦。
独孤琦说道:“合欢,我知道你很善良,只是那汪……庶父他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你在那边伺候须得多留神提防。”
合欢见独孤琦竟然关心起自己来,心中大喜,说道:“是,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多加留神提防,日后若有机会,我还想跟着小姐、伺候小姐。”
独孤琦在大悲痛之中,见到竟然有人对自己这么好,甚觉安慰,便答应他:“好好,你自己多保重,日后若有机会,你还跟着我、伺候我。”
合欢听了她的话,感动得眼中含泪。
独孤琦在合欢走了之后,将他所说的那番话左思右想,心中又是气氛又是难过。可转念一想,周家人既然都已经死光了,能为他们报仇的也只有自己了,若是自己一味地陷在悲痛中,只顾黯然神伤而不理会世事,最后竟让汪傅颐之流得逞,那岂不是让周明苑白白牺牲?
于是她强忍心中悲痛,将端午叫了来,把合欢所说的话又讲了一,与他商量对策。端午听后,起先有些意外,说道:“竟然是汪傅颐!他竟然为了荣德堂的财产而在周府放火!”
“怎么,你很奇怪么?”独孤琦问道。
“嘿嘿,”端午冷笑一声,说道,“我之前见他为了你的亲事忙前忙后,还以为他是好心好意要为你张罗婚事,却原来是狼子野心、另有所图。”
独孤琦说道:“映春说钱不息一听说周家出了事,便断言是汪傅颐搞的鬼,我原来没细想,谁知却真是如此。他果真像钱不息所说,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端午,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找李侍菁合作,行得通吗?”
端午问道:“合作?你想要怎么合作?”
独孤琦想到自己身世事关重大,不便对端午明言,于是说道:“我听说我的父亲与李家很有渊源,我和李侍菁说来也算亲戚,要是我出面,引诱她与我合作而不与汪傅颐合作,你说她会否答应?”
端午见独孤琦有秘密瞒着自己,起先很是吃惊,但很快便恢复常态,说道:“你的身世如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依我看,这李侍菁是个老狐狸,狡猾得很,这种人信得过么?你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以求合作,会不会反被她算计了呢?”
此言点醒了独孤琦。她想道:端午所言不错。若是我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李侍菁,焉知她不会去向国主告发我和母亲?如此一来,国主震怒,我和母亲身遭大祸,她要得到荣德堂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于是问端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端午说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前敌在暗,你在明,所以我们很容易遭人暗算,现在要想扭转局势,我们唯有不动声色,悄悄地对付汪傅颐,如此一来,我在暗,敌在明,却好办得多了。”
“不动声色?”独孤琦问道。
端午点头:“对,不动声色。其实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看他汪傅颐出什么招式,我们便见招拆招。”
独孤琦说道:“我明白了,目前我们要做的,便是让他以为我真的悲痛欲绝,觉得了无生趣!”
端午赞许道:“不错,你还不算太笨。”
独孤琦不理会他的调侃,却认真向他道谢:“那天在火场,多谢你救了我的命。”
端午有些尴尬地笑笑,故作潇洒地说道:“谁说我是就你的命?我不过是在救我自己的钱罢了。”
“你的钱?”独孤琦道。
“是啊,你答应继承荣德堂后给我的那些身股红利啊!千万别忘了,到时候一文钱都不能少哦!”端午说道。
于是第二天,汪傅颐来的时候,独孤琦便装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骗他。可她既然已经有了为周明苑一家报仇的想法,心中燃起求生存活之念,精神也就渐渐改善了一些,胃口也好起来。
这天,独孤莹端着一碗参汤来到女儿处,亲自喂她喝下。独孤琦乖乖地将参汤一饮而尽,独孤莹见状,十分高兴,说道:“你近来精神总算好了些,母亲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了。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今天想跟你说说。”
独孤琦说道:“母亲,有什么话请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