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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颜色鲜艳、斑斓多姿的蝴蝶风鸢,正被自己压在屁股底下,翅膀上的竹蔑已经折断,扭曲成屈辱的样子,令人看见忍不住唏嘘。
刚才是它掉落在自己脸上的?
吴茗揉了揉额头,拿起风鸢犹豫一下,抬脸看向画舫上的两位女子,心里开始嘀咕起来。
跑到画舫上放风筝,也太小资了些,不知又是哪家被惯坏的小姐。如今这蝴蝶被自己坐坏,对方要是蛮不讲理,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烦恼。
穿着白绫细折裙外套水红夹袄的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满脸机灵可爱,头上扎着个双环鬃,声音又甜又脆,一双白嫩小手捂成个喇叭形状,喊道:“扰了公子美梦,多有得罪,奴婢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啦。麻烦您把风鸢还给我们好吗?”
另外一位女子身着葱绿色绸裙,外罩条粉底镶银边披风,黛眉水瞳,瑶鼻红唇,极是漂亮。只见她附在先前那位丫鬟的耳边嘀咕几句,惹得后者嘻嘻直笑。
那位漂亮女孩的面目看起来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吴茗再度摇摇头,站起身把断掉翅膀的风鸢亮了一亮,回道:“不好意思,被我给压坏了,要不这样,这风鸢值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被压坏了啊。对方明显有些失望,两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丫鬟打扮的女孩喊道:“我家小姐说了,压坏了也无妨,只请公子将风鸢还过来就成。”
还过去,怎么还?湖边水浅,即使以画舫不深的吃水,也靠不到岸边,两名船夫模样的汉子走出来,抬着跳板也是无法。尚离着十多米的距离,搭船板哪里能够得上。
吴茗左顾右盼一圈,到是有了主意。从箭囊里抽出支羽箭,掰掉箭镞,将那风鸢上的细线系在箭尾,然后弯弓搭箭,嗖地一声把羽箭射到画舫上。
画舫上的两人赶紧拣起羽箭,拉着丝线把风鸢拽了过去。“多谢公子啦!”丫鬟冲吴茗甜甜的道了声谢,那小姐也学男子般抱拳行了个礼,表示谢意。然后便拿着风鸢,嬉闹着缩回了画舫舱里。
权贵人家的小姐,果然难伺候啊。
这么一来睡意已经全消,看了看日头尚早,吴茗重又翻身上马,拿起弓箭继续练起骑射,
两石的硬弓,不须满弦即可射出百步。反正弓马考校的只是准头,由吴定指点过后,吴茗每次只是半弦开射,精准上顿有大幅提升。练了约一个时辰后,已经能做到九中四矢。
而那座描红挂翠的画舫,也不知何时又悄悄离开。
……………
照例,练到天近傍晚方才回城。吴茗三人刚进了清波门,就见前方十字路口处人群拥挤,团团堵在那里,齐伸长脖子向里看,有人还兴奋叫道:“快看!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有人在当街斗殴?老百姓最喜欢看这种热闹,但见街边的小贩连摊子都顾不得,急急跑去围观,却一下挤不进去,在外面只急得连声叫嚷:“怎么样了?”
这处街口正好挡在探花居的前面,等了会见人群越发拥堵,吴茗便让跃跃欲试的柴胡过去瞧瞧,若一时半会散不了,干脆绕路先回侯府看看。
柴胡瘦小灵活,弯腰在人群里钻来拱去,眨眼间就顺人缝钻了进去。
“少爷!不好!打起来了!”转眼功夫,柴胡又窜了出来,反手指着人群里面,一边急急大叫。
靠!用你说,我当然知道里面打起来了。没听见人群在兴奋地欢呼嘛。
柴胡叫了两句,见吴茗没有反应,赶紧满脸急慌地窜了过来,抓住马缰叫道:“少爷!快!是知锋少爷他们!”
什么!?里面的是大兄折知锋!?
吴茗浑身一个激灵,来不及再问详情,大吼一声:“三七!”接着大步冲前,来到人群外一边高声呵斥“让开!让开!”一边双臂用力,从围观的人群中硬生生分开条缝隙,合身挤了进去。
柴胡如此慌张,肯定是大兄一方情况不妙。而能让赤晴虎吃亏的,绝对不是一般人!虽然天子脚下无人敢闹出人命,但打个半死弄成残废,对于那些只手遮天的权贵们来说,再平常不过。
好不容易钻过人群,吴茗注目一看,顿时满腔怒火直冲头顶。
只见空地里面,十余名红袍黑带的彪形大汉,围成个圈子,挥舞长鞭大声呼喝着,狠狠抽向中间几人。每当有人要试图冲开包围,另外几名手拿哨棒的大汉则迎头一通乱棍,将对方赶回。
这十几名大汉进退有序,配合默契,显然是专门训练过的护卫家将一类。因此,哪怕挨抽的三人左冲右突,却始终脱不开长鞭控制之下。短短一会儿,身上衣衫皆被抽得破破烂烂,血痕清晰地透了出来。
被困在中间毫无还手余地的三人,正是大兄折知锋和他的两名伴当!
看了紧跟在自己后面的吴三七一眼,吴茗低吼道:“动手!”
疾如脱兔,势若猛虎。吴茗低低嘶吼着,一个纵身便把名手持哨棒的大汉从后面扑倒在地。双手紧握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提一扭,咔嚓声响,伴随着惨叫声,已是将对方只手臂扭断。
抢过大汉掉落的哨棒,吴茗仿佛化身成一头疯虎,连砸带挑,出手绝不容情,瞬间就打翻了四五名大汉。
持长鞭的十余名大汉一看就知道久经训练,纵使上前打翻一个,其余立会补上,根本动摇不了阵脚,弄不好反把自己也给陷了进去。所以吴茗上来就先对付手举哨棒的大汉,只要把对方全部放倒,让长鞭阵没了策应,再与阵中的折知锋等人内外夹攻,形势转眼可破!
吴茗的气力在一众朔方武生中,仅次于二兄姚琥,此时全力使为,哨棒上所附劲道极大,几名翻倒地上的大汉均抱着腿脚惨呼不止,显然已被砸得骨头断裂。
那边吴三七动作更快,身为暗部精心培养出的少年精英,近身搏斗的效率极高。只见其快速地从几名红袍大汉间绕过,两手不断探出,快如闪电,缠、绕、扭、掰,一沾上对方身子,就是通嘁哩喀喳的骨骼错位声,卸掉关节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
敌方强援忽至,转瞬间就把己方的策应给破掉,红袍大汉们有些慌乱,齐发声喊,竟放开折知锋三人不管,散成半圆形往吴茗两人抄来,看那意思是想先把吴茗和三七两人打倒。
“大兄!”从地上拣起根哨棒,扔给从长鞭阵中脱身的折知锋,然后兄弟并肩,一起怒喝着反守为攻。状似二龙出水,带着各自伴当抡起阵阵棍影,一波一波轮换着反复冲上,正是朔方诸军中最擅长的波浪冲击。
红袍大汉哪里见识过这种毫不停歇的打法,几个回合后就被冲散,形成各自为战的局面,被几人抡棍抽得鬼哭狼嚎,如同刚才的情形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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