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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居客栈,大堂内人声鼎沸,一群锦衣劲袍的少年们聚在其间,群情汹涌,掳袖子紧腰带地叫嚷着,只等折知锋说出对方是谁,转眼就要打过去讨回公道。
谁料折知锋满脸灰暗,神情沮丧。坐在那任凭柴胡给他包扎身上伤口,对大伙儿的追问不加应对。实在问急了,就以“不认识那班人,也不晓得对方是谁。”来敷衍。
“折大哥!那群狗崽子究竟是哪家府上的?您仔细想想,总有点蛛丝马迹吧?!”
李修武和成子凯两人急得上窜下跳,直叫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样的亏,纠缠着折知锋不放,非要他回忆下,看有什么线索能找出那群红袍大汉们的身份。
“吴茗,你有没有逮住个问问?”
陈轩老成善谋,见从折知锋那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悄悄地将吴茗拉到一旁,低声询问,试图从吴茗嘴里得到些消息。
“还说呢!我都让三七捆了个准备回来好好讯问,谁料大兄不让,说什么他知道对方来头。哪知道现在又变口了。”
说起这事,吴茗也一肚子憋气。将那群红袍大汉全都打趴下后,本来想弄个问清身份,看对方受谁指使,也好有个防备。哪料折知锋根本不许,只是拉着让快走。恰好巡街的步军司差役也赶了过来,几人为怕麻烦缠身,只能匆匆离开。
对方装束统一,训练有素,纵使剩最后一个也不敢逃离,明显是哪家权贵府上蓄养的护卫打手。这种级别的打手,绝对不会无故在街上堵截人乱打,何况对方只动长鞭棍棒,分明不愿搞出人命,完全是居高临下的教训架势。
要说折知锋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吴茗说什么也不相信!
“折路!”抬眼瞧见折家的伴当正从身前经过,吴茗赶紧将他一把拉住,然后低声问道:“你给我说实话,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常年厮混一起,对各自的伴当都极为熟悉,吴茗也不避嫌,盯着这名叫折路的伴当逼问着。
“茗少爷,小的真不能说,您还是去问我家少爷吧。”
折路一脸无奈,话语里还带着丝委屈,显然折知锋早有吩咐,他明知道详情也不敢告诉别人。
气愤!大兄究竟有什么事在瞒着大伙!
吴茗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折知锋身边,拉过条长凳重重坐下。故意无视折知锋略带愧疚的眼神,冲在大堂前纠集伙伴们嚷嚷要报仇雪恨的姚琥喊道:“二兄!不要闹了!”
吴茗很少在大伙面前发脾气,平素都是副理智模样,和折知锋一唱一和充当和事佬,这还是第一次当众动怒。姚琥和一众伙伴们愣怔了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当即齐齐闭口,围过来各拉凳子坐下,静待吴茗有什么话要讲。
“大兄今日受袭,姑且不论对方是谁,因何而为,总算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脚下这块地方叫临安!是天子行在!龙栖之都!”
“咱们在朔方上有家里照顾,下有兄弟帮衬,确实是能横着走。可在京城里,咱们连个屁都不算!街市繁华、风物万千,大伙都见识过了,天牢重重,水火大棍,大伙也想去体验嘛?”
“我明说吧,那小温侯曹威在京城里根底深厚,今次他也要参加武举大考,想必不会轻易放过咱们。所以,大伙儿凡事都警惕些,免得中了圈套而不自知!”
把曹威也前来京城参考的事情摆出来后,吴茗冷着个脸,不管大伙在那如何议论,连饭也不吃,径自回房安歇。
……
翌日大早,吴茗刚出客栈,便见杜杲站在街边,冲着自己招手微笑。
“吴兄,可有兴趣一聊?”
杜杲这个人比较实诚,方脸大眼,加上扎壮敦实的体格,令人极易生出好感。反正是去郊外练箭,吴茗到也不急。当下牵马而行,同杜杲边走边谈起来。
“杜兄弟,大伙儿有点闹腾,你可还受的住?”
“呵呵,在下最喜热闹,求之不得呢。”
客套了几句,等到对方切入正题,询问起昨日所提到的小温侯曹威一事后,吴茗左右看看,指着家卖米酿的铺子,笑道:“走,咱们边吃边聊。”
街上人多耳杂,不是谈机密事情的地方。杜杲当然明白吴茗的用意,当即两人躬身而进,几名伴当则往铺子门口一站,牢牢守住门口禁止旁人偷听。
简略讲了讲曹威在宁夏城与自己等人结仇的经过,吴茗疑惑问起杜杲为何对此上心。
“曹威乃京湖曹帅幼子,掌中画戟勇猛无敌,同江淮一带的几位少年英雄合称做‘江南四少’,不知吴兄可曾听过?”
点点头,吴茗示意自己听说过江南四少的名头。杜杲微笑着继续道:“在下来得早,常日在酒肆歌楼打转,到听过不少轶事。据说他们四人的家族各有千秋,在朝中极有势力,就连当今赵相爷也极力拉拢。尤其是老二狄云,其父正是侍卫步军司的步帅,主管行在城防,权力不可小瞧啊!”
杜杲的言下之意,吴茗一听就明白了。无非是婉转地提醒自己,惹下的曹威这个仇家,在临安城是多么的有势力。自己等人不单要提防曹威的报复,还要提防江南四少的联手打压。
对别人的好心,吴茗当然承领。两人又聊了会关于江南四少的趣闻,大体推测了四人各自擅长的武艺,这才从铺子里出来。
正要相互告辞时,忽然一顶绿毡软轿停在跟前,轿帘掀开,露出张苍白浮肿的面容。
“茗弟?这么巧?哥哥正要去找你呢!”
原来却是二表兄杨德江。只见他下轿后,手摇折扇迈着四方步,先是斯文地和杜杲见过礼,然后道:“哥哥答应过要带你玩玩,今日正好西湖卢园诗会,各路才子汇集,你且随我去见识见识。告诉你,抱朴院的兰大家可是要亲临的哦。”
要带自己去参加什么卢园诗会?吴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连摆手,出口拒绝道:“兄长好意,弟弟心领啦,只是今日约了杜兄弟一起练箭,走不开啊。”
孰料一旁的杜杲早已满眼放光,神色激动地一拉吴茗衣袖,急道:“练箭什么时候都成,眼下杨哥哥美意当前,咱们做弟弟的岂能不从。”接着转身对一片茫然的吴茗连连挤眼,哪里还有老实憨厚的模样。“兰大家,兰大家要去诗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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