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觉得有些迷糊,顾醒言早就已经自己动手,从院子的角落里面找来了一串麻绳,扯了扯之后,就把其中一头扔给了我,说:“你把这头拽住,我下去看看。”
我钻过去朝井底看了看,只见下面黑漆漆的水位很深,而那些水看上去也很黑,周围也不见什么木桶,看来这口井平时都是不用的。
恰好瘦猴和陆双嘉也走了出来,我就让瘦猴给他拽着绳子。
顾醒言脱掉了上衣,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抓着绳子朝着井底爬了下去。
瘦猴被我叫过来拽绳子,还有些疑惑,问我:“顾哥这是要干嘛,好好地往井底下钻什么。”
我摇了摇头,也没有明白顾醒言的用意是什么,陆双嘉把头钻了过去,朝井底看了看,皱眉说:“下面好黑啊,顾大叔不会在下面淹死了吧。”
“放心吧,他拽着绳子,淹不死的。”我没好气地看了这个乌鸦嘴一眼。
没一会儿,顾醒言从三下两下从井底下翻了上来,我看他全身都湿透了,似乎是钻到了水底下去,就问他说:“下面有什么?”
顾醒言并没有回答,而是说:“把绳子拉起来你们就知道了。”
看他这么故作神秘,我心里也有些好奇了,急忙让瘦猴把绳子给拉起来。
瘦猴点了点头,就开始把绳子往上面拽,刚开始还是一脸的轻松,但越是拉到后面,他的脸色就越是奇怪,皱着眉头问:“顾哥,下面到底是个啥,怎么还挺重的。”
顾醒言没有说话,我却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和陆双嘉一起跑到井边一看,瘦猴正好把井里的东西拽到井口,陆双嘉看了一眼之后,顿时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就连我也是脸色惨白,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绳子那一头绑着的,竟然是一具尸体,那具尸体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身体都已经腐烂发肿,却惨白地吓人。
它的脸上已经腐烂成一团,连五官都已经分辨不清,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陆双嘉顿时就蹲到了一边干呕了起来,一边呕还一边说:“顾大叔你真是重口味,怎么不少说是这种东西。”
瘦猴走过去看了一眼,吓得手里一抖,差点没把它重新掉了下去,幸亏顾醒言及时拉了一把,才又把它给拽了出来。
顾醒言冷冷地说:“我可没有让你去看。”
刚才倒还是没觉得什么,现在把这具尸体拽出来之后,我顿时就感觉一股恶臭铺面而来,捂着鼻子走过去看了看,说:“这好像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啊。”
因为被水泡了太久,这具尸体已经肿得不成人形,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泡烂了,不过好在有些部位是不可能泡没的,所以还能分辨出性别。
顾醒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仔细地打量起那具尸体来。
我忽然心中一动,转到顾醒言旁边,小声说:“这会不会就是那个军阀看中的女人?”
但我这么说完之后,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真要泡上这么久,那还不已经泡成渣子了。
顾醒言皱了皱眉,对我说:“吊在树上的,泡在水缸里的,尸体都已经被收走了,但唯独沉在井里的,被漏掉了,她怨气不散,尸体不腐,得赶快把这具尸体烧掉才行。”
我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具女尸,就算这是大白天,我也一样觉得非常狰狞可怖,这要是晚上的话,只怕直接就被吓晕了。
顾醒言飞快地跑回了房间里,找来一块床单把女尸给裹了起来,然后让瘦猴抬着跟他出门。
瘦猴当然是不愿意,但在顾醒言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只能有些不情愿地扛起这具女尸。
出门之前,顾醒言又叮嘱我和陆双嘉说:“我们去找个焚尸场把她烧了,你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就算是他不说,我也是不会把这事告诉望水叔的,他活得也不容易,能让他少一点事就少一点事吧。
望水叔和秀娟了出去了很久,直到傍晚才回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的衣服,望水叔朝我们笑了笑,又问我:“小龙和那个姓顾的小哥呢,怎么不见他们。”
我当然不能说他们是去烧尸体了,支支吾吾地解释了大半天,才总算是把望水叔给糊弄了过去。
秀娟将买来的新衣服收好了,对望水叔笑着说:“你先去休息吧,我去做饭。”
望水叔点了点头,但就在这个时候,秀娟的表情忽然怔住了,浑身都开始抽搐了起来。
“秀娟,你怎么了”望水叔顿时就被她吓傻了,张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是被吓了一跳,正想要过去看看,却见秀娟忽然躺在了地上,一边抽搐着,一边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婶子是不是动胎气了?”我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望水叔。
望水叔急得满头都是汗,急忙对我说:“快跟我一起把她送医院去。”
我们正要把她抬起来,秀娟却摆了摆手,有些虚弱地对我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回房间躺一会就行了。”
“你都这样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望水叔直抹着眼泪,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着急。
“我真的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让我回去睡一觉吧。”秀娟挤出了一丝笑容。
望水叔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她,只好把她给抱进了房间里面,把她哄睡着之后,就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对我说:“你婶子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你帮我照顾着她点,我去看看帮她买点药。”
“放心吧,婶子就交给我了。”我向着望水叔拍胸膛担保。
望水叔走后,我就有些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转了起来,房间很大,我隐隐闻到了一股檀香味,却分不出究竟是哪一种香。
房间的另一边还摆着一个梳妆台,梳妆台前有一面大镜子,台上摆着的是望水叔上面去医院买的所谓的安胎的药,一板安胎的药已经被吃了一半。
梳妆台的角落里摆着盆栽,似乎是水仙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伸手抓了上去,然后带着盆里的泥土全给拎了起来。
令我惊讶的是,只见盆栽底下,竟然密密麻麻全都是白色的药片,甚至有些已经开始泛黄,好像已经放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润土哥哥……”陆双嘉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吓得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问她说:“你怎么来了?”
但陆双嘉却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我的身后说:“秀娟婶婶,你怎么起来了?”
我急忙转过头往镜子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秀娟果然就站在我的身后,可是我刚才明明就没有看到她。
我不由起了一身冷汗,心想她到底是怎么走到我身后的,竟然让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秀娟笑了笑,说:“我感觉身体好一点了,就想起来走走。”
“看你脸色这么差,哪里像是好了。”陆双嘉嘟囔了一句,就走过来扶着秀娟坐在了床上。
我有些紧张地转过了头,只见秀娟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虚弱。
我有些想不通,她都已经这副样子了,怎么还是不肯去医院看看,就只好对她说:“婶子你就好好休息吧,望水叔已经去给你买药了。”
秀娟叹了口气,说:“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一直都拖累着望水要照顾我,这一次又要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看秀娟这一副通情达理而又温柔的样子,就把之前对她的怀疑都给抛出了脑子,在村里我是见惯了各种泼妇长舌妇,不得不说,秀娟跟她们比起来,就是贤妻良母的典型,望水叔能够找到这么一个伴侣,实在是太幸运了。
“哪有什么麻烦,望水叔肯定也不觉得被拖累了,婶子你只要保重身体,给望水叔生个大胖小子就好了。”我冲她笑了笑。
但我说到生孩子的时候,秀娟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情,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轻声说:“现在我也没什么奢望的,只希望望水和这个孩子都能够平安。”
“一切都会好的。”陆双嘉笑嘻嘻地朝秀娟说了一句。
门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我就让陆双嘉陪着秀娟,然后自己走出来一看,原来是瘦猴和顾醒言回来了。
瘦猴一见我,就埋怨说:“润土,你可不知道,我们烧那具尸体的时候,臭气都快把我给熏死了,你说她在水底下这么多年都吃什么呢,是不是死之前还有个臭屁没放出来,一直憋了几十年。”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人都死了,你还是积点口德吧,小心她半夜爬到你床上来。”
瘦猴撇了撇嘴,倒是闭上嘴不说话了。
顾醒言沉声说:“这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我正要摇头说没有,又想起秀娟的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但仔细一想,这应该和顾醒言所说的“事”不是一回事,就对他说:“放心吧,没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