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萝卜和白菜是一年最后离开田野的作物。
一阵寒风吹来,父亲和母亲赶忙提着篮子,来到地里抢收还泛着浅浅绿的萝卜、白菜。当父母挎着一篮子丰收踏上回家的路、留下空旷的田野时,寂静就封锁了一片荒凉。整个冬天,田野里不再有劳动的身影,大地也和父母亲一样,闲了。田野是欢喜的,终于迎来了一个没有人打扰的悠闲季节。
冬风如期而至,开始是几天来一次,然后一天来几次,现在是时时、天天光顾。冬风一天天地吹着,就像拿破仑全盛时期的大军,征服了一片又一片土地,然后把寒冷驻扎在寂静的田野上。田野无奈地屈服着,她知道此时主人正躲在屋内的暖炉边,无暇顾及自己,更是不敢有丝毫抵抗,任凭寒风侵袭。
冬风中的寒意一天比一天浓厚,阳光一天比一天温柔,田野寂静着忍受寒意的侵袭。
田野上偶尔也会有鸟儿光顾,即使寒风凛冽。田野以为鸟儿是自己的“救星”,可以阻挡北风。后来才明白,鸟儿也是自身难保,刚筑好的巢已被寒风穿透,储存的粮食也不够渡过漫长的冬季。这不,无奈之下,鸟儿也只有冒着寒风到田野上求助,一会儿衔走几根“建筑材料”,一会儿拾走几颗庄稼人遗落的粮食。
鸟儿不时在田野上跳来跳去,寒风一刻不停地由北向南梳理着荒野上的杂草。田野,依然是寂静的,就像一位经历过沧桑世事的老人,面容坚定,坐在院子里坚守家园。
面对“治下”屈服而不顺从的田野,寒风发怒了,她的帮手应期而来。寒风夹着雪花,耀武扬威般地在田野的上空盘旋。一个夜晚之后,大地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田野已被雪花层层覆盖,就像当初寂静封锁荒凉一样,严严实实。田野就像被压在石头下的嫩芽,纵使一心想掀翻沉重的“背壳”,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静静忍受。于是,田野更加寂静。
田野的主人是无情的,也是没有办法的。而残酷的我,却独喜欢冰雪封盖的寂静。这不是无声的寂静,而是大地在默默孕育。做了“俘虏”的田野,依然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势;虽然被“打倒”,依然坚守大地深处的本质,这是多么可贵啊!此时,寂静的田野并不是在安逸地冬眠,她正在为下一个季节的来临,培养生长的沃土。沉默,有时是一种策略,是在为下一次爆发储存更加丰富的能量。雪花覆盖下的田野恰恰选择了这种沉默。冬季越长,越冷,雪下得越多,田野沉默的时间也越长;我相信,来年的春天也必定愈发绚烂夺目。
雪一直在下,田野被包裹得越来越严实,就连寂静也一同深埋在大地。
突然之间,我便对这寂静的田野增加了些许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