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个头,算不上窈窕却很适称的身材,合体而色彩鲜明的衣服,披肩的卷发,精神圆润的脸庞——这就是怡佳。
认识怡佳,是因为她的特殊性——留学生。一个留学国外的女孩,牺牲自己远程归来的假期,到北川这块充满悲怆与希望的土地上做夏令营的志愿者,表面的事实足以激起我去了解她内在的深厚。
从留学生的身份,不难想象怡佳的家庭出身,让我无意识地把“轿子”“富二代”等词语与她联系在一起,也让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种典型。
当我第一次见到怡佳时,她已经是夏令营初一年级的班主任了。我带着质疑问,能胜任吗?她带点抱怨地说:我其实是想带低年级的,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可是,昨天夏令营的主管老师说,我长期在国外,英语好,受孩子们欢迎,应该让我带大一点的学生,这样可以多锻炼些,也有利于孩子们。
与怡佳告别,我看出了她的些许无奈,以及表情后隐藏的某些坚定;同时,也或多或少体会到夏令营主管这样安排的良苦用心。
再次与怡佳交谈,已经是四天之后。其实,在这四天里,我一直默默地关注她——我想从她身上找到人生的某种蜕变。这次交谈,尽管怡佳才做四天班主任,可我相信,她已经完成了从学生到班主任的初步转变。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行,都是我自信言论的来源。
有点累,可我现在离不开孩子们了,有他们在我所有的困顿都消失了。这是怡佳对几天来的感受,给我最完整的答案。不可否认,一名留学生,二十多岁的女孩,突然成为几十个初一学生的“掌门人”,如果说不累,当然不现实。我很快从怡佳的言谈中感受到,在“累”这个沉重的字眼之外,藏着更多的甜蜜。
孩子让我变得有毅力。这是怡佳给我震撼的一句话,你没有改变孩子,是孩子们改变了你?她告诉我,与孩子在一起,本来自己有很多缺点,可是都必须忍着。因为和孩子在一起,作为班主任,尽管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只是个学生,在这里就是老师,就要做到为人师表,无论有多少超出身份的想法,都得埋藏起来。渐渐地,感觉自己适应了,那些平时好犯的缺点也悄然消失。从怡佳的倾诉中,我体会到了孩子们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一个“大孩子”学会坚持,学会用理智和毅力踏实地走每一步。正如怡佳所说,有孩子们在,内心就有一种潜意识,督促自己成为一个“大人”,关注孩子们的每一点细节,并且一直坚持忙碌下去。
毅力的驱动力是责任,我相信,怡佳是真正在孩子们身上,感受到了作为班主任的责任。当责任转化为现实,责任感就在心中悄悄萌发。作为志愿者,夏令营的时间是有限的,可是这种责任感却会伴随终身,成为生命的内质,在人生的旅途中散发光芒。
当谈到做班主任感触最深的,怡佳毫不犹豫地说,孩子们让我变得成熟。留学国外的怡佳,尽管在生活上锻炼出了很强的独立性,可是由于从小家庭条件好,父母关爱深,在很多方面还显得稚气。可是,做了这些孩子的班主任,肩上突如其来地压上一副担子,没有人分担。重要的是,面对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看着他们充满渴望的眼神,感受着他们质朴的心灵,没有理由不去为他们奔波、忙碌。她深深体会到,忙碌也是一种幸福,孩子们的微笑是最美的欣慰,爱把她和孩子们紧紧缠绕。怡佳说,担子越重,就感觉自己身体内的力量越大,几天之后,承受力也加强了,我感觉自己都变了。
当然,怡佳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告诉了我作为班主任志愿者的乐趣。拥有深厚英语基础的怡佳,在做班主任的同时,也是自己班的英语老师。在她看来,教学与班级管理是没有冲突的,但有一点不变的是,对孩子的关怀,深入孩子的内心。说到这里,怡佳就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教学过程中的那些细节。初一的孩子总体英语基础差,由于水平差异较大,对于教学,必须整体与个人相结合,特别要兼顾到英语弱势明显的学生。谈到孩子们的学习,怡佳最后笑了,欣慰地笑了。弯弯的唇角,流淌着她的成就感,这是一个班的孩子赋予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荣誉”,也是怡佳在与孩子几天的交往中内心深处的触动。
力是相互的,爱不也是一样吗?怡佳付出了,同样也收获了。
夏令营总有一天会结束,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北川,离开夏令营的学生,可孩子们的力量已经延伸到志愿者们的内心深处,多少志愿者都像怡佳一样,在巨大的童心撞击力中,完成一场从外在到内质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