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稀疏的枝条中,喜鹊的巢
刺目而阴沉。光的伏兵
在那儿歇息,显然,疲惫已压倒了警惕。
他们的兵器,在缝隙中依然闪耀着童贞。
假期中的小学,如同一头假寐的
微型鲸鱼,已然喷发过。
笨拙的屋檐,像女孩的钩心鬈发,
而结了痂的玻璃稀释了一个注视。
你不善回忆,你的生活,是一座
没有帷幔的舞台。即使在北方,
时空狭促而分明,黑夜连着白昼,
仿佛钢琴的琴键,你仍旧像惧光的甲虫,
在内心的草丛深处探出螯爪。
往事是熄火的鱼雷,吃力地匍匐在
修辞丰富的水花中,而橡皮的香味唤醒
你鼻中的味蕾,并拨动记忆的葡萄藤那嫩绿的卷须
……终于,一个细节脱颖于脑海:
放学后,你被留下写检讨,
你满不在乎,"如充电器中骄傲的旧电池"。
而黑夜来的太快,像一次故障,
空气中还回旋着灯管弥留之际的叹息。
你狡黠的欢乐被蒸馏,被彗星吸吮。
只剩下不洁的恐惧和书写,书写,
仿佛一停笔,窥伺在外的黑暗就将吞噬这里的一切……
命运却在这潦草中写就,你感到无名的喜悦。
你裹着黑暗如匿于禽鸟的腋下,一种例外之美。
你放下笔,如偷懒的水手,丢掉手里的活计,
眯眼感受波浪擦过船身的震颤,内心却涌动着
远山的雪线:另一种语言。
2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