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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顾崇文这一夜乃是在城中县衙歇宿。他臀上敷了药,仍疼得厉害,又挂念妻女,哪里睡得着?好容易把辰光一点点煎熬过去,看窗上夜色似乎有点儿浅了,闷昏昏便要起来。正在这时,外面顾同轻轻拍门:“老爷,霍景旸霍观察和毕管带来了。”

顾崇文和霍景旸都是正途出身,同在省城做官,平时诗酒唱和,颇有往来,要在别个地方遇见,或许还不过泛泛,但在此处,就是他乡遇故知了。闻听是霍景旸来,顾崇文精神大振,忙道:“快请。”

仆人进屋,把灯点亮了,毕得胜搀着霍景旸进来。顾崇文见了,直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只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霍景旸惨然笑道:“唉,那也不必提了。”

顾崇文原盼着霍景旸来,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现在一看,他伤成这样,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还能替自己分忧,心里失望已极,突然间情绪失控,一把抱住霍景旸,老泪纵横,放声痛哭。霍景旸这时对顾崇文这边的事还不甚了然,只道是患难见真情,心中颇为感动,眼圈不由得红了,反劝他道:“敬之兄,不必如此。”

他二人在这边哭,那边毕得胜却担着心思。他看东方已有些泛白,猜想两边的队伍当都已经活动起来了,一四五标走了霍景旸,这事是断瞒不过去的。他生怕此时赖见诚已发觉了,要动用武力找自己要人,那就大事不妙。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这时候,顾崇文慢慢止了悲声,道:“你伤得这么重,请大夫看了吗?”毕得胜听了,忙接口道:“是我糊涂,怎么把这茬忘了。我营里的大夫,看枪伤最好,我这就去请他过来。”就着这个由头,急匆匆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他回到城外自家军营,让人陪着军医官先过县衙去,一面下令军中加强警戒,一面提笔作书,写了封短笺,让人赶紧送去一四五标。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报说,赖标统带了几十个人在外面,请毕管带出营相见。他走到营门口,见晨曦之中,对面高坡上,七八骑马,二三十个人影,黑沉沉地,伫立不动,无声处自有一股威严。他看这情形,觉得不似是直接就来破脸的模样,料想是那封信起了效果,心中有些落定了,也点了一小队兵,迎出营来。

他纵马上了高坡,见赖见诚一马在前,身后三十来人,荷枪实弹。他勒住部众,提缰过来,在马上敬礼:“赖标统好。”

赖见诚只微一颔首,把那封短笺在手里一扬,“这是什么意思?”

毕得胜陪笑道:“那霍景旸的事,说大不大,要在这上头搞得两边不愉快,就不好了。因此我一听说,就立刻写信过来,申明立场,消除误会,呵呵。”

——汝梦龙的尸体是在天色未明之时被人发现的,立刻报知赖见诚。赖见诚大怒,猜想霍景旸必是逃去了对面毕得胜处,心道:姓霍的,你把我一四五标害成这样,我这么让你走了,还有什么脸带这支兵?当下便要起兵过去要人。左右正在相劝,毕得胜要求会面的信恰于此刻到了。

赖见诚接到信时,于毕得胜的意思已猜到了几分,现在听他这么说,更是心下了然,道:“那么,你想怎样?”

毕得胜笑道:“我同姓霍的有什么交情,何必要回护他?要是两边因此伤了和气,就更加划不来了。”

赖见诚手一张:“好,你交他过来,大家便没有事。”

“他眼下不在我这儿。您不知道他同顾学台还是很有些交情的吗?”

赖见诚微微一愕,随即明白了毕得胜的真意:若是自己轻描淡写几句话,他就乖乖地把人交了过来,除于他军威颇有挫害之外,且显得他畏缩怯懦,太过草包,日后被人抓住小辫子,不免就要担些罪责。可若有学台大人顶缸,将来便有个推搪处。他心里暗道:这人号称福将,果然不是没来由的。对毕得胜又多了几分看不起。又想:这事能这样解决了也好。便道:“毕管带想怎么处置?”

毕得胜笑道:“我一路护送顾大人到这里,鞍前马后,也有些苦劳,何况他正要用我去打墓碑镇,我说的话,他总要看几分薄面吧?一句话,我若能劝得他把人交还给标统,大家一天云彩便都散了,如何?”

赖见诚点头:“好,就是这话。”

毕得胜见赖见诚允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笑道:“他们现在县衙,赖标统一块儿去吗?”

“也好。”

毕得胜挥手让跟来的人回营去,好更显得他光明磊落,自己催马在前,下了高坡,赖见诚等三十人跟在后面,一起往县衙来。

且说县衙之中。毕得胜走后,顾崇文让人取了些现成的吃食,给霍景旸充饥,一边陪他说话。他心里甚苦,又许久不得人倾诉,一开始还勉强说些“有我在,万事放心”之类的话,可不知不觉话题就绕回到自己身上来,哽咽着大倒苦水。霍景旸受伤本重,昨夜能逃出险地,全凭一口气硬撑,现在冒险成功,这口气便泄了,人只有比先前更加难受,还要强打精神听顾崇文的自哀自怜,精神上极是辛苦。顾崇文一点儿不知,在边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唠叨个没完没了。

还是军医官的到来打断了顾崇文。军医官拿剪子把霍景旸的裤管铰开,就是一惊,忙俯下身去看。许久,缓缓摇头。霍景旸心里“咯噔”一下子。顾崇文在后面问:“怎么样?”军医官不敢便答,端着伤腿,重又凑近了细看。这时候,顾同出现在门口,朝屋里打手势,顾崇文一愣神,顾同指指外面,引着他走了出来。

院子里候着毕得胜,轻喊一声:“顾大人,这边。”顾崇文走过去,一眼瞥见赖见诚站在院门外,只抬手朝自己敬一个礼,并不过来。他有些奇怪,问毕得胜:“什么事?”

毕得胜装作刚刚才知道内情,一脸地替顾崇文着急:“大人,里头那位霍观察的事,您可都知道了吗?”

顾崇文刚才光顾说自己了,压根就没问人家,脸上不由得尴尬,道:“哦,他伤得重,我没来得及。怎么?”

“哟,那您是还不知道呢。我昨儿个不是说了,他犯下了大过,让赖标统给看起来了。”

“啊。”

“您知道他怎么跑出来的?他把人家一个督队官汝梦龙给杀了,换了他的衣裳跑过来的。赖标统刚才怒气冲冲要到您这儿抓人来,是我死说活说给劝住了。您瞧这事怎么办吧?”

顾崇文正色道:“这成什么话!霍观察是我的知交好友,何况此事关系非小,我岂能听他一面之词。我别的不知,只知霍观察是在他赖见诚营中受的伤,我还没有追究他,他倒来跟我要起人了。好了,我已决定,霍观察就留在我这边,待他伤势好转,再作商议。”

毕得胜心里说:您还真是不知好歹,此人须得吓一吓他。便道:“大人这个决定,既秉了公义,又顾了私交,当真再妥当也没有。只是大人还不知道,现在那汝梦龙断送在霍观察手里,县城外面,一四五标可已经炸了窝了,上千人正奔您这儿来,要讨一个公道哩!”

顾崇文不知他只是瞎诈唬,脸上不由变了颜色:“当真?”

“那有假的?要不是我让弟兄们拼命挡住,早到了这儿啦!您也知道,一四五标人多势众,挡是挡不住的。我说这话可不是怕,您真要决定了,我舍命陪君子,我就顾忌您,说句难听的,您要有个磕着碰着,杀了我头也赔不起。您说是不是?”

“这个……”

“还有,真要这么两大帮子人在这儿驳起火来,事儿可就大了。不管谁输谁赢,咱们这趟墓碑镇,可就准定去不成了,您的家眷也没法救了。您不得掂量掂量这个嘛。”

毕得胜一番话,把顾崇文说得连连点头。只是他头前话说得满了,一时扭不转来。毕得胜察言观色,知道成了,说道:“其实大人也毋庸多虑。赖标统要他过去,也不是说私设公堂,当堂就把他杀了,还是照样押送省城,请上面辨明是非以后,再行定夺。这和您送他回去有什么两样?您只要到时候修几封书,在审理此案的各位大人面前力保他,不就全了您的朋友之义了吗?这么一来,哪边的事都不耽误,何乐而不为呢?”

顾崇文心里面早已肯了,脸上仍是绷着。毕得胜肚里暗笑,嘴上道:“大人,您若是答应,就请点个头吧。”顾崇文显得很不情不愿地,微微点了下头。

霍景旸当时看到那军医官的神情,心里已凉了半截。这时候顾崇文已出去了,军医官拿镊子在火上淬了淬,小声道:“大人且忍一忍痛。”用镊子将伤口上高高堆起的腐肉拨开,小心地看到里面去。霍景旸把目光死死地钉在墙上,咬紧了牙不出一声,但整个身子痛得乱颤,身下面的竹椅“咯咯”乱响……

过了许久他才发现,自己钉住的是一幅画:绿盈盈的春意,清凌凌的河水,一个小孩子无忧无虑地沿着河岸奔跑,追扑着头顶上盘旋的蝴蝶……好熟悉啊!从没想起过的东西突然间活了,居然连当时的气味都原样地在。那只蝴蝶是……七彩斑斓的,跟他梦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他追啊,追啊,母亲在后面喊他,他装作没听见。那个时候,蝴蝶就是他世界的全部了。但他终于没有追到,他脚下绊了一跤,蝴蝶向远处飞走了,变幻着光……他忽然感到很悲哀,很悲哀很悲哀……

他递了块手巾过去,示意军医官擦一擦汗,“说吧。”

“您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居然没有怎么吃惊,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且,还要赶快动刀。不然的话,会有更大的麻烦。”

“麻烦?”他冷冷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猛然,他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点手让军医官取过痰盂来,然后,吐出来一大口血。

“大人!”

霍景旸居然向他笑了笑:“那就赶快动刀吧。”

“大人贵体,各方面的准备,总得有半个时辰方可。”

“好,你下去准备就是。”

军医官施了个礼,躬身退出去。到屋门口的时候,险些撞着两个正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一个是赖见诚,一个是毕得胜。

顾崇文没过来。他特地躲得远远的。

桌上竖着一面巴掌大的西洋玻璃镜。霍景旸揽镜自照。镜子里的那个人发辫散乱,满面污秽,两只眼睛放着赤红的光,让人想起被逼入绝路的野兽,本来就是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这时候愈发地尖锐起来,就像一柄宝剑,锋锐得已经可以看到断折的命运。他自嘲地一笑,镜子里那个人也向他笑。他心想:这样的一个人啊,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废人了。

“你看到什么了?”一个充满恨意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来。是赖见诚。在他身后远一些的地方,站着毕得胜。

“一个四品命官,一个凶手,还是……”他这时瞥见霍景旸腿上的伤口,心里忽地一阵悸然:他就是拖了这条腿,杀了汝梦龙,逃出了一四五标?“还是……一个疯子?”

霍景旸去看毕得胜。毕得胜冲他笑笑,笑容里意味深长。霍景旸一下子明白了:并不是什么难懂的事,从来也没有人要救他,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蠢罢了。他本来还想问:“顾大人呢?”终于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如果当真问出来,那他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没有谁站在他这边,除了他自己。

“你不用看了。我是来带你走的。站起来,走给我看。”

“什么?”

“我想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样走过来的。站起来!”

抗争是徒劳的,而且也无从抗起。霍景旸站起来,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天知道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把这两步走得那么稳。赖见诚望着他,和毕得胜谁都没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名利真的可以让一个人……”

“名利?”霍景旸昂然冷笑,“名利何有于我哉!”

“既是这样,你做的是大清朝的官,不思报效朝廷,反去替刘文藻卖命,阴谋叛乱,又是为的什么?”这里还有毕得胜在,但赖见诚眼里压根就没有此人,问话也就毫无顾忌。

霍景旸一怔,随即摇头:“我不信。”

赖见诚反觉得意外:“你不信什么?”

他没有回答。或许,他已经被很多人误解过了,也不多他赖见诚一个;或许,在他内心里,也早开始动摇了,只不过,他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让又一个真相来增加他的绝望。

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不是从小就树立了过人的志向,要挽狂澜于既倒,在乱世中搏一番大功业,而是胸无大志,浑浑噩噩,娇妻稚子,终老林下,那将会是怎样的一个霍景旸呢……

“下辈子了。”他轻轻地自言自语,“这辈子……”他嘴唇剧烈地抖动,“完了”这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来。

“好啦,该走啦!”反是毕得胜不耐烦,催起霍景旸来。

“等一等。”赖见诚道。

“赖标统还有事?”

“还有一件事。”赖见诚眼睛里充满了怨恨,“把这身衣服脱下来。这是一四五标的军服,一四五标这么多弟兄死在你手上,你不配穿它。脱下来!”

“这辈子……”

“脱下来!”

“……走完它!”

他想起镜子里的那张脸。那张脸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容忍别人的羞辱和叱喝。宝剑或许很快会变成废铁,但在它断折以前,一样还能斩龙屠虎!

宝剑……

他摘下军帽,丢给赖见诚。赖见诚冷笑着接过去。他解开皮带,丢过去。赖见诚接住。他再脱下上装,丢过去。军装在空中散开来,挡住了赖见诚的视线。当他把军装接在手里的时候,突然胸口一痛,一柄短匕已刺入了他的胸膛。

“你……”

赖见诚本是精细的人,若在往常,霍景旸这等小伎俩岂能伤得着他?但此间的三个人,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是怯懦无能之辈,另一个更不用说了,连骑马都会骑得烂屁股,这样三个人,他岂会放在眼里?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已经废了一条腿,而且孤立无援的人,竟会突施狙击,一刀就杀了他。

尸体轰然倒地。

毕得胜完全惊呆了。好半天,他才想起什么似的拔出枪,对准霍景旸。

赖见诚已经死了,但霍景旸在用和赖见诚一样的鄙夷的眼神望他,“你瞄着我有什么用?把枪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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