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言行让你想到谁了吗?”时然偏眸,眸光浅浅。
“嗯,想到了……”夜宸侧身,看向了窗外,眸似有些染上了层层的灰,但底处却是带着纯粹的光,声音此时有些淡,也有些深,“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窗外,是很浓郁的黑。
但也有着几处还有着亮光,明亦暗。
“我也……”时然看向了他,低眸浅浅而笑,“遇到过一个很重要的人。”
水源处——溪流与汪洋的尽头,也是水的初始之处。
行到水穷处时,又有几人会坐下静看云起之时?
水,亦虚,亦实。
水中捞月的又有几人?
于遍目灰暗之中,月,亦清,亦浊,亦明,亦暗。
水映出的不仅是月,但也只是月。
人们去追寻的并非是水中月,镜中花。
而是,追寻着那一个极为微弱的可能。
是,一次次告诫自已此为虚幻,却还是走了过去。
还是伸出了手。
还是紧紧抓着那一点希望,用尽浑身的气力,一次次的尝试,却都无果。
然后,松开了一些距离,让自已与之的距离更近一些。
却还是不可。
于是,又松开了一些距离…
很快便触及到了。
只剩一些距离了。
良久,碰及到了微凉的水韵,也淹没了思绪——月不见了。
此时,希望也断了。
如落入了深海,挣扎,却没有恐惧,只有失望,没有断点的失望。
但很快,眸底的光又复燃了。
却于水中,始终,没有到达沿岸。
其实,那只是浅溪。
但,他不熟水性。
他知,每接近水面一些,就是将自已更置沉色之处一份。
他明,极大可能是幻影。
却不愿信,却不甘心。
距离,还是很远。
希望,还是很弱。
黎明,还有很久。
星辰,还是很淡。
他于水中的月,看到的,是她的容颜。
是追寻十年了的希望。
也是追寻十年了的失望。
因为,每一次清醒,都是虚象。
希望断了,徒留惘然,泪染颜,湿衣。
轻声而问:“我刚才有看到她的啊,怎么,现在又看不到了呢。”
“我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去触及的?”
“可是,我触及了,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吗?”
“还可让我再看一会她的容颜吗?”
“我碰到的是微微的凉意,不是暖意,这是为什么啊?”
但,无人应他所疑。
只有声声轻语,泌入水间。
花落无言,不知是否有泪,只是离了在那许久了的地方。
他触及到了水韵,看不到了水中容颜。
很黑,很黑。
即使是未闭眼,也看不到光。
月被隐住了。
许久,似是到了深夜,墨烟有些散了,隐隐间,看到一抹浅浅的月色,只是,有些过于灰沉了,尽染了黑,不复往昔的清明。
也许,也没有过了很久。
也许,只有片刻之间。
只是,自已分不清而已。
确有些,惘然了。
模糊了昔日的多少事,也淡化了好些记忆?
却,即使如此,在月光再现的时刻,眸底由暗沉化为了满天星辰。
于他的,不过是寻常之景——月被云遮,许久再现。
他,却又复希望。
……
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又重复希望一次又一次。
反反复复,没有止点。
其实,心凉了又何止多次呢?
早已很多次的了,且也早已算不清了。
只是……
这份情,不曾了无而已。
于不熟水性之人而言,浅溪亦深海,都无太大所谓。
是他,放不下,忘不了。
如若,再遇如此情形,他还是会,再次触及水面。
多次的失望并没有让他学会,如此才可不再失望,也没有学会,如此不再反复今昔。
江面垂柳,风笛声声,是四月的春,却望不入他的眸,也进不了他的音。
又过良久,夏去冬来,清风拂云,雪覆寒梅。
人去,人往,人回。
而他,始终,于此,未走,未离,只为,待一人。
一待,便是许久,一待,便又是旧季更替新景,一待,便是无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