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乱走,无意中撞见的!”
白螭支吾半晌,眸中忽地一亮,再开口时显见利索起来。
“先前爹爹和紫帝听小五哥讲话时,不是不许我在外偷听嘛,我就随便走了走。结果,走着走着,迷了路,去了处云山湖畔,湖中央还立着块石头。我本意是想掷个石子打水漂,结果,结果发现那湖水像假的一般,我就走上去了。后来,小五哥找到我了,还告诉我,那是块石精,刻了名字在上面,就三生三世不离分。我不想跟小五哥分开嘛,就在石上刻字了。”
对不住了小五哥,借你做个幌,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阿蛮挑挑眉,坏笑顿生。
“东华,你的行宫,我记着,七重天一座,九重天一座,大罗天太清境也有一座吧?”
“师叔所言极是。”东公随之颔首。“昨日来了天庭,便宿在七重天。”
“哦,七重天。”阿蛮登时拉长了调调百般怪腔。“所以,小螭儿就随便在七重天走走,不小心便穿了两重天进了大罗外幻境,还瞧见了唯有上神作法生祭才有可能会瞧见的石精,顺便还刻了个字。”
谎话不攻自破,白螭这会却仗着自个儿脸皮厚支支吾吾妄图一语带过。
“反正,反正我就是走去了呗,指不定是运气好呢。而且,从前母后常说我运气极好,千万年才能生个我,世间独一呢。”
阿蛮啧一声,狐疑着上上下下打量白螭一番,倒也没再多言。这当会儿又赶巧有仙家遥遥举杯作势对饮,东公举杯之际,倒无形中教白螭逃过一劫。
好险好险。白螭心道,若真个儿被追问下去,才真真是麻烦。可庆幸之余,念及石精前发生的种种,白螭又心伤,面上一忽儿红一忽儿白,倒也来得精彩。
正东想西想间,冷不丁耳畔有道清亮女声传了来,宛若人近在身侧。
“东公,本宫掐指一算,你我该是有万年不见了罢?今日赏光前来,本宫着实受宠。”
白螭听得惊奇,身侧哪里有女仙在?免不得四下里张望时,那女声便含了几分笑意。
“这便是白螭?模样生得乖巧,这性子也讨喜呢。”
“谁在讲话?”白螭大惑,不觉望向东公。“爹爹,你听到那声音没有?”
“既想聊天套个近乎,又不肯纡尊降贵走下神坛,除了那边,还能有谁?”阿蛮冲主座处努努嘴,满脸的不屑。“瞧这架势。”
白螭下意识扭脸望,果真瞧见主座上王母正浅笑盈盈看了来,直惊得白螭又呆住。
“王……王母娘娘!”
东公旋即施施然起身。
“螭儿,来,且随爹爹前去拜见玉帝王母。”
白螭傻呆呆应了,却一时回转不来,只晓得呆呼呼地任东公牵了手去往主座处,步子亦是迈得僵。等到了座下站定时,白螭直勾勾瞅着王母半晌,心下倒憋不住又生了三两嘀咕。
啊,这王母娘娘,瞧着跟母后完全不同呢。
登时惹得座上王母威严不再,哧笑连连。
“那你说说,本座与瑶池金母,哪里不同?”
陡然回神的白螭,晓得自个儿心声又被听了去,暗暗吐吐舌里,倒没先前一般慌乱了。
“王母娘娘您穿得比我母后好看。”
“瞧这嘴儿,明是夸,私下里可是两边都不得罪。”
东公自然附笑解围。
“小女初至天庭,不懂礼数,王母莫与她计较。”
“东公也是,有这么个宝贝女儿却藏得深,若非方才紫帝道明,本宫还蒙在鼓里。”王母笑意渐深。“今日吃酒,不谈政事。待这席罢了,东公暂且留步罢。”
言下之意,东公自是听得明白。
“如此甚好。”
玉帝先遭只静坐一旁但瞧王母笑谈,见二人话头稍落,便缓了脸色对上白螭。
“白螭,听闻你久居昆仑鲜少外出,今日来这天庭,可是喜欢?”
“喜欢,非常喜欢。”白螭忙不迭点头,眉眼复又堆了笑。“好玩的去处有许多,还结识许多朋友……嘶,好烫。”
话未说完,白螭只觉腕间玄翎忽如烧炽一般,腕子吃痛不说,偷偷拿眼来看,玄翎竟也灼亮许多。
座上玉帝并未察觉白螭异样,颔首之际,复又发问。
“既是喜欢,那在这天庭多留些时日,如何?”
“啊?”白螭茫茫然抬脸,反应过来不觉又作势皱眉。“不行的,我小五哥说再过月余就领……不,是带我回昆仑虚。”
为防玉帝心疑,白螭还特意折身指点座上阿蛮。
”喏,我小五哥,昆仑凤五……啊!“
眼见不过是白螭为指点凤五教玉帝辨认,话尽处却蓦地痛呼一声。近在咫尺的东公眼尖瞧见了那自白螭腕间倏忽涌出的红光一道,起意去拦时却未料那光竟迅捷至斯,仍是迟了一步。
而那红光,宛若利刃一般,腾空而起后直冲玉帝面门,隐约还夹有凤唳之声。坐上玉帝总算及时侧身躲过那红光,冠上旒冕却堪堪掉落一串,好不凶险。
“大胆白螭!“
王母怒而身起,长袖震呼中,无形力道逼得白螭踉跄一步仰倒下去,坠地却又登时化作白鳞贴身似龙却无角的四足小兽,可怜巴巴匍匐在地,口不能言,只剩呜咽。
“将这意图谋逆的贼子抓了,还有那席间凤凰,一并投入天牢!“